晨露沾湿了廊下的石阶,温念蹲在药圃边翻土,指尖的泥垢混着草叶的清香。昨夜图坦卡蒙宿在偏殿,此刻正站在廊下看她,玄色外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的金质挂饰——那是她去年生辰送他的,刻着细小的“念”字。
“地里的薄荷该收了。”他开口时,声音带着晨露的微凉,“再晒三日,正好入药。”
温念抬头时,阳光恰好落在他肩头,将他鬓角的碎发染成浅金。“知道了。”她笑了笑,指尖捏着片刚摘的薄荷叶,“你今日不去前殿?”
“推了。”图坦卡蒙走下石阶,蹲在她身边,伸手拂去她发间的草屑,“陪你。”
正说着,内侍匆匆跑来,手里捧着个锦盒:“陛下,南疆送来的贡品,说是……极罕见的血珊瑚。”
图坦卡蒙掀开盒盖,里面的珊瑚枝通体赤红,在晨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温念凑近看时,却注意到珊瑚根须处缠着片干枯的龙胆花瓣——那是她前几日丢在溪边的。
“南疆使者还在殿外候着。”内侍低声提醒。
图坦卡蒙合上锦盒,语气平淡:“告诉他们,东西留下,人回去。”他转头看向温念,眼底漾开些微暖意,“这颜色,配你新做的那条石榴红裙正好。”
温念脸颊微热,别开视线继续翻土,却被他抓住手腕。“别总躲。”他的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的旧伤——那是去年她为护他挡箭时留下的,“明日去把那玉镯戴上,遮遮。”
远处传来编钟的声响,是早朝的时辰。图坦卡蒙却不为所动,只是望着她鬓边的碎发,忽然道:“下月去西郊的行宫小住几日吧,那里的薄荷田比这儿大十倍。”
温念手里的小锄“当啷”落地,抬头时撞进他含笑的眼眸。她知道,他说的“小住”,是想避开朝堂的纷扰,避开那些总在她面前提起“立后”的老臣。
“好啊。”她捡起小锄,声音轻得像风,“但你得答应,到时陪我采够一筐薄荷。”
图坦卡蒙笑起来,伸手揉乱她的发:“依你。”
内侍远远站着,见两人相视而笑,悄悄退了下去。廊下的铜鹤香炉里,檀香袅袅升起,混着药圃的清香,漫过整个庭院。温念低头继续翻土,忽然觉得,这日子或许不像她想的那么难——至少此刻的阳光,是真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