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之约

金殿的梁柱上，盘绕的圣蛇雕刻在烛火下投出扭曲的影子，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法老站在王座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权杖上的蓝宝石，那是他少年时征战所得，此刻却冰凉刺骨。

“陛下，梅里特祭司乃神谕所指的配偶，联姻既能稳固神庙势力，又能安抚边境部落，此乃万全之策。”首相躬身的身影几乎贴到地面，身后的群臣齐声附和，声音撞在殿壁上，嗡嗡作响，像要把这方空间撑裂。

法老的目光扫过阶下，梅里特穿着雪白的祭司长袍，赤足站在红毯尽头，脚踝系着银铃，却一声不响。她的眼神平静得像尼罗河面，既没有羞怯，也没有期待，仿佛这场被推到台前的联姻，与她毫无关联。

“神谕？”法老忽然低笑一声，权杖在掌心转了半圈，“上次说神谕要献祭童男童女的，也是你们。”

殿内瞬间死寂，首相的额头渗出冷汗，却仍硬着头皮道：“此一时彼一时，梅里特祭司能与神沟通，得她相助，陛下的统治方能如日中天。”

法老看向梅里特，她终于抬眼，目光与他相撞。那眼神里没有顺从，反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像沙漠里潜伏的隼。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绿洲偶遇的场景，她穿着粗布麻衣，正用草药给受伤的小羚羊包扎，那时她眼里的光，比此刻金殿的烛火更亮。

“好啊。”法老扔下两个字，权杖“咚”地砸在金砖上，惊得烛火乱颤，“既然是神谕，那就选个吉日。”

梅里特的睫毛颤了颤，依旧没说话，只是弯腰行礼时，脚踝的银铃轻轻响了一声，像一声无声的叹息。

群臣山呼万岁，金殿的穹顶回荡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可这喧嚣里，谁也没注意到，法老紧握权杖的指节，已泛出青白；谁也没听见，梅里特转身时，银铃那声几不可闻的轻响，像在告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