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路……商路……”
别叫我，我还想睡！护工奶奶曾跟他说过，商路啊，疼的时候睡一觉，饿的时候睡一觉，累的时候睡一觉，等再睁开眼时，一切都会好了。
小时候他觉得这是老人家懒，如果睡觉有用，那全世界的人都不用做事了，直接睡觉就好，可长大了才发现，人当遇上无能为力的事时，除了睡觉，那就只有去死，而比起死亡，睡一觉，确实要简单得多。
所以……走开，别他妈打扰我！
商路想推开，触手却是温热软乎，还有一点湿热在不断刮自己手掌。
“唔……讨厌！”
商路嘴里发出不满的声音翻身，突然搂到一截劲瘦的腰身，不过这腰比他粗，细细摸去，还能摸到隔手的腹肌。
“嗯……”
他喟叹一声，沿着那腹肌慢慢往上爬，当要触到胸前两点时，那作恶的手才被人按住。
脸皮顿时一痛，他惊醒大叫！
“我靠！这是春梦啊！”
祁东原满脸黑线，点点被突然掀开的被子蒙头盖住，在被子下面急得打转。
祁东原好心的把它捞出来，狗头依偎在他腿上，警惕的看着那个突然狂性大作的“二爸”。没错，是二爸。
商路第一次消失几天不来看它时，祁东原曾这样搂着它问：“小东西，你二爸是不是把你忘了？”
它有嘴说不了人话，只得像现在这样哼哼唧唧表示关切。
祁东原下手很重，商路的右脸已经红成一片。可看见始作俑者就在床边坐着，他也不敢发火，谁让自己刚才揩了油呢。
手感真他妈好！
商路还在回味。
祁东原的手又伸过来，摸了摸额头，又搭在他腕间对表数了数心跳。
“去做过体检吗？”
商路躺回去，拿背对着他，心里还痛着呐，给不了他好脸色。
“没有。哪有那闲工夫。”
“闲工夫？”听听这话，祁东原恨不得在那背上灼出两个窟窿，“商路，每年按时做体检这是对自己负责！”
“我没那么娇贵。哪疼看哪儿，小病就治，大病等死。这是我的人生态度。”
瞧他那自以为洒脱的样儿，祁东原咬牙，脑子里不停回放着商路说着我疼，倒在他怀里时的场景。
对生命不负责，这已经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商路，在你做完全身体检前，我不会和你说一个字。”
一句话撂这里，客卧门嘭的一声关上，窗户震颤，商路的心也震颤。
这是要和他冷战了？！
靠！祁东原，该委屈的明明是我！你还装上大爷了？！
商路啪的一声踢开被子，气冲冲的离开这个家。
祁东原听着关门动静，抱着狗，面色沉静。
阳春四月很快就过去，眼看五一到了，阿杰滑到最近黑脸如阎王的商路面前，试探性问道：“我约了朋友去徒步，你要不要一起，兴许等回来，祁法医的气就消了？”
现在酒吧还没营业，商路也刚从餐厅过来，正拿着平板对账，闻言冷哼一声：“新泡的妞儿吧，算了，我才不去当电灯泡，耽误你好事。”
阿杰眨眨眼：“哪会，她好姐妹多，人也美，给你约一个也行，你这禁很久了吧，都快成和尚了。”
商路一脚踢过去：“滚！我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吗！再说，当和尚老子乐意。”
“得。”阿杰扔了个槟榔在嘴里嚼吧，趴在他身边，“你痴心不改，圣人一个，我他妈是浪子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那五一我可出去了啊，你担待点儿。”
“嗯。”商路头也不抬，“不过，临城我得去一趟，去看个有机农场，刘厨研究了几个新菜，我想用这个当噱头。”
“成，总归是能出去走一趟，别他妈一天窝在这里，对你的祁法医茶饭不思。万一要在半道上碰见个比祁法医更好的呢，那这道坎算是过去了。”
“你他妈狗嘴——！”
商路抬头，正准备给阿杰怼上一拳时，猛地在五米远的大厅柱子旁看到了祁东原，怀里还抱着点点。
“你、你怎么来了？！”他吓得手里的平板都滑落，唰的一下站起来。
祁东原今天带了副眼镜，深邃的目光藏在镜片后闪烁不定，挺拔的站在那，像一棵屹立不倒的松。
他不回答。
商路知道，还在为那个体检。他推开有些发愣的阿杰，快步走过去。拉着他去了里间的休息室。
所谓的休息室，就是他和阿杰偶尔的卧室，顺带是开会的办公室，所以家具组合有些另类，一张皮床边是红木办公桌，桌上有电脑、啤酒瓶和烟灰缸，一旁摆着一溜儿黑皮沙发，犄角旮旯还也藏着各种木箱、纸箱装的酒和一摞塑料凳。
祁东原扫了眼，视线落定在办公桌上，然后捂住了鼻子。
喝了这么多酒，烟味也很重，跟重案组那几个老爷们熬夜呆过的办公室一样。他鼻子很敏感，每次被叫去都得戴口罩。
商路一拍脑门，想起来，这人娇气得很，赶忙找到空气清新剂喷了喷。
祁东原想阻止，没来得及，这一搅和，味道更难言，只好拿眼瞪他。
“坐……坐吧。”商路抱歉的笑笑，指着沙发，“很干净的，每天都有人打扫。”
赌气冷战了好多天，强撑到现在，能看到他主动来找自己，商路一颗心已经软成了水，那还有力气继续熬。
祁东原站着不动，掏出手机，开始噼里啪啦的打字，商路盯着他，小嘴翘起，这人真狠，真不愿跟他讲话？
他现在气都消了，他怎么还没完没了。
祁东原打完，把手机举起来给他看：我有事，要离开几天，点点自己送去宠物院寄养。
商路看完，祁东原把狗扔给他就要走。
“别啊！”商路赶紧拉住他，“你要去哪？出差吗？去哪个城市？几天呢？”
祁东原又噼里啪啦的打：要你管。
“我就要管！”
祁东原继续打：放手！
“不放！你没责任心，点点不能去宠物院寄养，我去你家。”
祁东原：不许去！还有，商路，你没资格说我。
“谁说没资格了！不就是体检嘛，我明天就去做！”
祁东原：那个约定，十分钟前已作废。
什么作废！怎么就作废！商路嚷：“你不能一言堂！”
祁东原白了他一眼，不再理，硬生生抽掉自己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酒吧。
商路追出去，结果看到人直接跨过马路，坐进一辆等在路边的白色轿车里，开车那人他认识，就是周晴，人还按下车窗笑着跟他挥挥手，算打了个招呼。
妈的！
心直接碎成五瓣！商路脚再也没有力气，眼睁睁看他们开走。
阿杰不知听了多久墙角，看到车走了人走了才靠近，拍了拍商路的肩，再次提议：“要不，你还是跟我们去吧。祁法医再好看不给上，那还不是等于白搭。”
“滚！”
要不是怀里有狗，他能抄板凳扔他。
五一假期第二天，商路睡到中午，才在自己真正住的大平层醒来。昨晚酒吧搞了个“一路狂野”的主题活动，生意爆好，他巡场，提着酒，一路陪着常来消费的俊男靓女和老板富婆们喝了不少，结束后人醉了心没醉，抱着点点要去找祁东原，阿杰嫌丢人，就把他绑走扔回了这。
“艹……”
脑袋疼得像被人开了瓢。
他撑起来，摇摇晃晃去找水喝，手机这时响了，是阿杰打来的，对他表示慰问，人现在已经在出城的高速路上飙驰了。用他的话说，右有美人相伴，左右有自由和风，就问他羡慕不羡慕吧。
“羡慕个锤子。”
商路骂了一句挂掉电话，又翻了翻祁东原的微信和朋友圈，仅半年可见，连那唯一一条抱着狗周一愉快的更新都没了，现在只剩空白。
心脏酸酸的疼，商路把手机摔沙发，冲进浴室去洗了个澡。
热腾腾的水当头浇下，他人才彻底清醒，慢慢抹掉镜面上的水雾，看着镜子里逐渐清晰的自己，脸上露出狠戾。
没关系，大不了，强上。
下午开车走上国道，商路才感受到阿杰说的自由和风。
车载音响里放着劲爆的摇滚乐，点点蜷在一旁的副驾驶，虽然不是美人，但他也心满意足了。小家伙一直很安静，直到要到目的地时，他们路过一个被警戒线拦起来的路口，小家伙突对着窗外叫起来，汽车奔驰而过，它就哼哼唧唧的在座位上转，商路正在接农场主电话，对方不放心导航，给他指在哪个路口拐弯，从哪儿进去。他分心瞟了眼后视镜，只见那拦起来的警戒线里停着两辆警车和几个蹲在路边的人，没什么异常。
“乖啊，马上到了。”他安抚性的点点头上拍了拍，继续通话。
十分钟后，他按照指路到达农场。
老板叫李斯，坦率，年轻也很热情，个高，壮实憨厚，跟他一样，一笑露口大白牙。两人饮茶吃瓜果，好一番寒暄后，商路才抱着狗，和他挤在一辆电瓶车上去看商路要的有机蔬菜种植地。
李斯的农场很大，种植品类也齐全。听他说蔬菜瓜果一茬接一茬，全年不断，商路站在田埂上听他滔滔不绝的讲解如何种植养护，如何打包配送，田间带着青草香的风刮过裤腿，他舒服得眯起了眼。
“可以。就这么定了吧。”他看人还是准，这人没什么坏心眼。“李老板，我的餐厅虽不多，但生意都不错，能长期稳定的要你的货，希望你能保证品质。”
“这是当然。”李斯憨厚笑道，“那我让人准备合同。”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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