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地府历2024年3月21日 星期四 天气：阴，适合烧纸不适合烧脑
上午9:00 - 宿舍
今天是我正式备考的第一天。我起了个大早，把宿舍那三位祖宗的"上岸符"撕了三张，用瘦子的香灰在墙上写下八个大字：
"要么上岸，要么上船（投胎的船）"
胖子被烟呛醒："大哥，我的符50冥币一张！"
"记范进账上。"我现在对范进的饭卡已经形成了路径依赖。
他翻了个身继续睡，嘟囔着："范老师昨晚给我托梦了，说要收你当关门弟子。"
"为什么？"
"他说你扛揍。"
我掏出手机，打开「阴德宝」APP，找到「每日一题」。
第一题是判断推理：
＞ "已知：地府的公务员考试不考品德，因为品德好的都上天堂了。请问：范进疯了300年还在地府当老师，说明他的品德？"
选项：
A. 极好，属于留校察看
B. 极差，属于人才引进
C. 不稳定，属于薛定谔的德
D. 以上都对，地府的题就是这么随意
我选了C。
系统提示： "答错了。正确答案是B。范进属于典型的'负道德价值型人才'，地府稀缺。你答C，说明你对他还抱有幻想，扣阴德10点。"
我看着那-10，心都碎了。生前刷题扣分，死后刷题扣德。
更骚的是，系统紧接着弹出一句：
＞ "友情提示：您的阴德余额（490）已低于地府平均水平（500），建议多做善事，比如给范进老师买杯孟婆奶茶。"
我退出页面，决定不刷题了。再刷下去，我怕我魂体都得欠费停机。
不刷题，总得听课吧？
但我检查装备时发现：手机一部（自己带的，死的时候在手里攥着），充电器无，耳机无，平板无，电脑无。
我手机还是三年前的型号，电池健康度79%，刷视频十分钟掉20%电。
胖子看我发呆，递过来一根数据线："地府通用接口，阴火充电。"
"阴火？"
"对，"他指了指宿舍角落那柱长明灯，"插那上面，充一小时能用三分钟。"
"……这效率是不是太低了？"
"知足吧，"瘦子说，"去年地府电力改革，以前我们都是靠劫雷充电，劈一次炸坏三个手机。"
我突然想起："乔布斯不是死了吗？他没在地府搞个iPhone地府版？"
"搞了，"胖子说，"但地府版iPhone售价9999冥币，还得摇号。目前摇号人数：800万。"
我闭嘴了。这数字我太熟悉了。
没设备，就得买。没钱，就得取。取什么钱？阳间烧的钱。
地府有阴间银行，全称「冥府人民银行」，简称「冥行」。
我飘到冥行门口，发现这地方跟阳间的银行一模一样：取号机、排队椅、防弹玻璃，连"小心台阶"的提示牌都有。
我拿号，前面排队127个鬼。
等了俩小时，终于到我了。
"办什么业务？"柜员是个唐朝的女鬼，眼妆画得跟壁画似的。
"查一下我的账户，看看阳间给我烧了多少钱。"
她噼里啪啦打算盘："姓名？"
"李未眠。"
"死亡时间？"
"2024年3月17日。"
"哦，查到了。"她递给我一张存折，"你自己看。"
我打开，上面印着：
账户余额：0.5冥币
我揉了揉眼睛："多少？"
"0.5冥币。"
"怎么才0.5？我都死了五天了！"
唐朝柜员翻了个白眼："你家人给你烧了，但是快递还在路上。"
"快递？烧纸钱还有快递？"
"有啊，"她指了指门外，"你看那个正在卸货的，就是阳间快递。"
我扭头，看见一队人马，穿着"顺丰阴递"的马甲，正在从一辆纸扎的卡车上卸货。
"那得多久到？"
"快的话，头七。慢的话，清明节。"
我算了下，距离清明节还有20天。
"那这0.5是？"
"哦，"她看了看记录，"这是你死的时候，手里攥的半张五块钱，被认定为'遗产'，给你兑成了0.5冥币。"
我沉默了。这0.5分，现在是0.5冥币。
这数字是跟我过不去了。
钱没有，但物品有。
每个新鬼的遗物都会被统一保管，等家属烧纸扎的"收纳袋"下来，才能取。
我飘到物品存放处，管理员是个兵马俑。
"取东西？"
"对。"
"收纳袋呢？"
"……还没到。"
"那取不了。"
"我就看看！"
兵马俑想了想："看看可以，但不能摸。"
他带我进仓库，里面是一排排货架，上面摆满了各种遗物：手机、钱包、钥匙、眼镜、未做完的卷子……
我在C区找到了我的格子。
里面躺着：
- 一部没电的手机（我的）
- 一个充电宝（没电）
- 半包红塔山（还剩下3根）
- 一本《行测5000题》（做了3620道）
- 一张没喝完的咖啡券（买一送一，已过期）
- 一枚硬币（5毛）
我指着那枚硬币："这个能换冥币吗？"
"能，"兵马俑说，"0.5冥币。"
我服了。又是0.5。
没钱，没设备，没收纳袋。
只剩一条路：托梦。
地府有托梦办公室，专门给新鬼提供"向家属索要物资"服务。
我飘到窗口，填申请表：
＞ 托梦申请表
申请人：李未眠
托梦对象：我妈
托梦内容：妈，给我烧个iPhone15ProMax，1TB，蓝色。再烧个平板，要苹果的。再烧点冥币，大概一万块。对了，记得烧充电器，要原装的，杂牌充不了阴火。
托梦时长：5分钟
备注：别烧练习题，谢谢。
工作人员是个宋朝的老头，拿着我的表看了半天："你这内容，超标了。"
"什么意思？"
"托梦有规定，只能要必需品，不能要奢侈品。"
"iPhone算奢侈品？"
"算。"
"那平板呢？"
"算。"
"冥币呢？"
"这个可以，但一次不能超过500。"
我怒了："那我备考怎么办？"
"你可以申请地府的'贫困考生补助'。"
"还有这玩意儿？"
"有，"他递给我一张表，"填这个，审核周期30天，通过后发放二手平板一台（范进老师捐赠），内含《天机策论》电子版。"
我眼前一黑。30天，黄花菜都凉了。
我空手而归。
宿舍三位正在吃泡面——孟婆汤面，泡出来的汤可以直接忘忧。
胖子递给我一桶："吃吗？"
"没钱。"
"记范……"
"别记了！"我打断他，"范老师饭卡额度会被刷爆的！"
"想多了，"瘦子说，"他的饭卡是地府财政拨款，无限额，属于'人才引进补贴'。"
我愣住："范进也是人才引进？"
"对，"文静妹子说，"他属于'负道德价值型人才'，稀缺，地府花了大力气才留下的。"
我笑了。生前人才引进是清北博士，死后人才引进是疯了300年的范进。
这世界，真他妈的合理。
今天没学习，但确实为了学习做了"准备"。
准备的结果如下：
- 资产：0.5冥币
- 设备：一部电量1%的手机（已关机）
- 支援：清明节前到不了位的烧纸
- 希望：30天后可能到位的二手平板（范进版）
- 饭卡：范进无限额（暂时）
总结：万事俱备，只欠投胎。
哦不对，只欠复习。
我用胖子那根阴火数据线，把手机插在长明灯上充电。
充电提示： "预计充满时间：72小时。"
我算了下，72小时后，是3月24日，星期天，也是我的头七。那天，我妈会在阳间给我烧iPhone、平板、冥币，地府也会给我一场决定命运的模考。而我的手机电量，刚好够——给我妈发一条‘妈你快点烧’的托梦短信，然后自动关机。
完美。
明天干正事。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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