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坐在电脑前,指尖冰凉得发颤,屏幕上的文字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他眼睛生疼。
他花了三天时间,翻遍了所有能找到的古籍残卷、论坛秘帖,甚至冒险联系了那个据说能通“异闻”的匿名博主,终于拼凑出了一个让他浑身发冷的真相——鬼气、龙蛋、苏念的眼泪,全是假的。
所谓的“鬼气”,根本不是什么不祥之兆,而是龙族幼崽为了稳固“祭品”体质,刻意散出的牵引气息,目的是让他身体里的龙息越来越浓,越来越“可口”;那枚龙蛋也并非意外掉落,而是苏念的族人为了筛选“合适容器”,故意投放在人类城市的诱饵,他不过是恰好被选中的那个倒霉蛋;至于苏念的哭,那些水汪汪的竖瞳、委屈的抽噎,全是龙族幼崽与生俱来的伪装,为的就是让他放下戒心,心甘情愿地成为她的“移动营养品”。
而最可怕的,是他在一张泛黄的古籍拓片上看到的记载——龙族有特殊婚俗,若幼崽需借人类身躯稳固血脉,需寻一位“体质相合者”,先以龙息改造其身体,待其成为完美“养分载体”后,便要以“入赘”之名,将其彻底献祭,供幼崽吸收所有龙息与生命力,助其完成血脉觉醒。
“营养品”“祭品”“入赘的幌子”……这些词在陆沉脑海里反复盘旋,他猛地想起这两个月的细节:苏念总在他手腕纹路发烫时凑过来,说“爸爸身上好香”;她从不允许他离开自己超过三天,说“离开会想爸爸”,现在想来,根本不是依赖,而是怕他跑了,断了“口粮”;就连上次龙族守护者找上门,她挡在他身前,也不是为了保护他,而是怕守护者提前伤了她的“祭品”。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陆沉猛地回头,看到苏念站在卧室门口,穿着他给她买的小熊睡衣,背后的尾巴轻轻晃着,脸上带着天真的笑:“爸爸,你在看什么呀?”
那笑容在陆沉眼里,瞬间变得无比刺眼。他想起昨晚,苏念还窝在他怀里,说“爸爸不要离开我”,眼泪掉在他手背上,温热的触感仿佛还在,可现在想来,那眼泪里恐怕都带着算计。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陆沉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我不是什么引路人,也不是你爸爸,我只是你的营养品,是你用来觉醒血脉的祭品。”
苏念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尾巴也停了下来,那双竖瞳里的天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平静,像极了古籍里描述的“龙族幼崽的真实眼神”。
“爸爸怎么会这么想?”她往前走了一步,声音还是软软的,却没了之前的委屈,“我只是想和爸爸在一起呀。”
“别再装了!”陆沉猛地站起身,指着电脑屏幕,“龙族娶亲,入赘献祭,这些我都查到了!你散鬼气是为了绑住我,咬我是为了改造我,哭是为了骗我!你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
苏念的脸色终于变了,她停下脚步,尖耳微微竖起,尾巴尖泛出一丝寒光:“爸爸不该去查这些的。”
“为什么不能查?”陆沉的心脏像被攥紧,疼得喘不过气,“我就该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蒙在鼓里,最后被你吸光所有生命力,死得不明不白吗?”
“爸爸不会死的。”苏念的声音冷了下来,“成为我的祭品,是你的荣幸。你会和我融为一体,永远陪着我,这不好吗?”
“不好!”陆沉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只想做个普通人!我不想被你当成食物,不想被献祭!”
他想起自己曾经的生活:每天下班路过便利店买瓶冰可乐,周末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偶尔和朋友出去撸串……那些平凡又安稳的日子,现在想来,竟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苏念看着他激动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背后的尾巴突然变得又粗又长,金色的鳞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爸爸,别闹了。你以为你能逃掉吗?你的身体里全是我的龙息,不管你跑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而且,就算你逃了,龙族也不会放过你——他们需要一个完美的祭品,来确保我顺利觉醒。”
陆沉后退一步,后背撞到了书桌,桌上的水杯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他看着苏念那双冰冷的竖瞳,突然觉得无比陌生——这个他照顾了两个月、曾让他心软的小家伙,根本不是什么需要保护的孩子,而是一个披着天真外衣的、冷酷的掠夺者。
“所以,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陆沉的声音里带着绝望,“我捡回龙蛋,照顾你,甚至在你被守护者找上门时想保护你,全都是你计划好的?”
苏念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尾巴轻轻扫过地面,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爸爸,乖乖听话,献祭的时候,我会让你少一点痛苦的。”
陆沉看着她,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想起自己手腕上那圈淡红色的纹路,想起那些夜里不受控制的竖瞳和尖指甲,想起那些失踪的宠物和去世的老人——或许,那些都是苏念为了“锻炼”自己的力量,或者说是为了测试他这个“祭品”的体质,而做的铺垫。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嗡鸣,陆沉手腕上的纹路瞬间变得滚烫,像是要烧穿皮肤。苏念的眼睛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期待的笑容:“他们来了,爸爸。献祭的仪式,要开始了。”
陆沉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他看着苏念,看着她背后那只蓄势待发的尾巴,心里突然升起一股疯狂的念头——就算是死,他也不能让她得逞。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水果刀,紧紧握在手里,眼神里充满了决绝:“想让我当祭品?没那么容易!”
苏念看到他手里的刀,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成了冰冷的愤怒:“爸爸,你非要逼我吗?”
她的身体突然开始变大,身上的小熊睡衣被撑得裂开,金色的鳞片从她的皮肤下冒出来,背后的翅膀也展开了,遮住了大半个房间。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陆沉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看来,只能让你乖乖听话了。”苏念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威严,再也没有了一丝孩童的软糯。她伸出带着鳞片的手,朝着陆沉抓了过来——献祭仪式,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