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的灵光将血魄裹住,悬在半空的魂灵渐渐安静下来。朱雀收回目光,看向还瘫坐在地上的沈砚舟,语气里没了之前的厉色,却多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威严:“根据白虎的意思,沈砚舟虽是这场灾祸的诱因,但终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杀之无益,暂且留他性命。”
宋怀川闻言,握着剑柄的手松了几分,却仍有疑虑:“可他……”
“他的罪,不在生死,而在良知。”朱雀打断他的话,赤色的翎羽在风中轻颤,“让他活着看着这满城废墟,看着这枚血魄,比杀了他更能让他记着今日的罪孽。”
沈砚舟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像是没料到自己竟能活下来。可看着朱雀冰冷的眼神,看着那枚映着无数魂灵的血魄,他刚涌起的庆幸又瞬间被愧疚淹没,嘴唇动了动,终究只是低下头,盯着满是血污的地面,一言不发。
处理完沈砚舟的事,朱雀的目光转向远方,那里残留着赵念儿逃脱时留下的微弱气息:“至于赵念儿,她既已犯下覆城之罪,便不能就这么轻易了结。”
宋怀川立刻接话:“属下明白!定要将她擒回,让她为满城百姓偿命!”
“偿命太轻,也辜负了女娲一脉的慈悲。”朱雀缓缓摇头,指尖燃起一缕赤色火焰,“白虎与我商议过,不取她性命,但要她洗去所有记忆——包括对沈砚舟的执念,包括她身为女娲后人的骄傲。不过,在洗去记忆之前,她必须先赎罪。”
“赎罪?”宋怀川愣住了。
“没错。”朱雀的火焰映着眼底的赤色,“让她用女娲血脉,重育这座被毁的城池。从一颗草、一粒种开始,让枯木重生,让土地恢复生机,直到这里能重新住人,直到这枚血魄里的魂灵能感受到一丝慰藉。这个过程,少则百年,多则千年,什么时候赎罪完成,什么时候再洗去她的记忆,让她做个普通的魂灵,重新轮回。”
宋怀川听完,心中的戾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感慨。赵念儿用血脉之力毁了一座城,如今又要靠这血脉之力重建它,百年千年的时光,足够让她尝尽孤独,也足够让她明白,女娲后人的责任,从不是为一人弃苍生。
远处的风又起了,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草木气息,那是赵念儿留下的痕迹。宋怀川握紧了剑,抬头看向朱雀:“属下愿亲自盯着赵念儿赎罪,绝不让她再逃,也绝不让她再伤害任何一个人。”
朱雀点头,将那枚血魄递给宋怀川:“拿着它。这血魄会跟着赵念儿,她一日不赎罪,这血魄便一日不会消散,会时时刻刻提醒她,她欠了这座城多少性命。”
宋怀川接过血魄,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仿佛能感受到其中无数魂灵的悲鸣。他转身看向沈砚舟,冷声道:“你若还有半点良知,便留在这里,看着这座城如何重生,也看着赵念儿如何赎罪。”
沈砚舟坐在地上,看着那枚血魄,看着远处残破的城池,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滴在满是血污的青石板上,却再也催不出半棵草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