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靖渊的手臂像铁箍一样圈着周景行的腰,将他按在断墙后,掌心的血腥味混着泥土气息,呛得周景行几乎喘不过气。他被迫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去——不远处的土路上,一队披甲女子正策马而过,甲胄上沾着干涸的血污,手里的长枪挑着几颗头颅,马蹄踏过泥泞时,溅起的泥水混着暗红的碎肉,落在路边的枯草上。
“看到那个女将军了没有?”司马靖渊的声音贴着他的耳侧,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指腹摩挲着周景行腕骨上的皮肤,像是在确认猎物的温度,“最前面那个,姓柳。三个月前,她还是个绣坊的姑娘,现在能亲手把敌军将领的头砍下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周景行的牙齿开始打颤,那些曾在电视剧里让他心动的“飒爽女将”形象,此刻在现实里变成了淬着血的噩梦。他想起刚才在巷口看到的、被乞丐争抢的残肢,想起司马靖渊嘴角的血迹,那些被影视滤镜美化的“魏晋风雅”,在这一刻碎得彻底。
“因为我们男人都死光了。”司马靖渊加重了语气,手臂收得更紧,几乎要将周景行嵌进自己的怀里,“去年蝗灾,今年战乱,能打的男人要么死在战场上,要么被饿疯的人分食。剩下的,要么像我这样苟活,要么……”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景行苍白的脸,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要么,就是你这样,穿着奇怪衣服,看起来干净又‘完整’的人。”
周景行猛地清醒过来。电视剧里说的“豪华街道”,是用白骨铺成的;说的“同性知己白头到老”,是绝境里的互相利用,是今天的同伴明天就可能变成口粮的残酷;就连那些让他心生向往的“温润公子”,或许下一秒就会为了一块饼,露出獠牙。他之前以为的“穿越技能”,不过是让他能更清晰地听懂死亡的倒计时,而司马靖渊的接近,从来都不是因为他“穿得奇怪”。
“你……你想干什么?”周景行挣扎着想要推开男人,却被对方死死按住。司马靖渊的手指滑到他的衣领处,指尖勾着学士服的布料,轻轻一扯,就撕裂了一道口子,露出他颈间白皙的皮肤。
“不干什么。”司马靖渊的呼吸落在他的颈窝,带着危险的热度,嘴角的血迹蹭到周景行的衣领上,留下一道暗红的印子,“只是觉得,像你这样‘新鲜’的人,比那些瘦得只剩骨头的流民,更能换些有用的东西。比如……柳将军军中缺的药材,或者,能让我活过这个冬天的粮食。”
周景行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他终于明白,司马靖渊那句“随我来”,从来都不是善意的收留,而是把他当成了可以交易的“货物”。那些他曾幻想过的、关于魏晋的美好,此刻全都变成了刺向他的刀,而他这个来自现代的“异服者”,在这个吃人的乱世里,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远处,柳将军的队伍已经走远,留下的血腥味却越发浓重。司马靖渊松开手,转而抓住周景行的手腕,拖着他往更深的巷子里走。周景行的脚在泥泞里打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他看着男人染血的背影,忽然觉得,那只带他穿越而来的蝴蝶,不是信使,而是勾魂的无常——它把他从和平的现代,扔进了一个用谎言和血肉堆砌的地狱,而他的苦难,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