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在泥泞里的声音由远及近，周景行被司马靖渊抱在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手臂骤然收紧的力道，连带着抵在他腰侧的弯刀，都似乎又冷了几分。他抬头，看见之前那队女骑兵去而复返，为首的柳将军利落翻身下马，玄色铠甲上的血痂在残阳下泛着暗沉的光，手里的长枪往地上一戳，溅起的泥水溅到了司马靖渊的靴边。
柳将军的目光先扫过周景行那身格格不入的衣服，眉头微蹙，随即转向司马靖渊，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司马靖渊，天亮前再没找到食物，你就被扔过去当炮灰了。”
“炮灰”两个字落地时，司马靖渊抱着周景行的手臂明显颤了一下，眼底的冷意瞬间被更深的阴鸷取代。他没立刻回话，只是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周景行，那眼神像在掂量一件即将过期的货物，让周景行的后颈瞬间爬满冷汗——他忽然明白，柳将军的话，不仅是在威胁司马靖渊，更是在给他的“食物价值”倒计时。
周景行挣扎着想推开司马靖渊，却被对方死死按住肩膀。司马靖渊终于抬眼看向柳将军，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知道了。”他顿了顿，刻意将周景行往自己身后藏了藏，像是在护着什么私有物，“我找到个‘新鲜的’，或许能换些粮。”
柳将军的目光又落到周景行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对“物资”的评估：“别是中看不中用的。”她抬手拍了拍司马靖渊的肩膀，力道重得让他晃了一下，“天亮前，带他去见粮官。要是换不来东西，你就自己去前线填坑——正好，最近缺人挡箭。”
说完，柳将军翻身上马，缰绳一扯，马蹄扬起的泥水溅了司马靖渊一身。他站在原地，看着骑兵队远去的背影，直到那抹玄色彻底消失在巷口，才缓缓转过身，重新看向周景行。
这一次，他眼里的审视变成了赤裸裸的压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听到了？”他伸手捏住周景行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你要是想活，就乖乖听话。要是敢耍花样，我不介意现在就割块肉，先去换点吃的——毕竟，比起你，我更不想去当炮灰。”
周景行的下巴被捏得生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他看着司马靖渊眼底的狠厉，终于彻底清醒：在这个乱世里，没有威风凛凛的浪漫，没有互相照应的温情，只有“食物”和“炮灰”的区别。而他这个来自现代的异客，既不是能上阵的士兵，也不是能饱腹的粮食，只是司马靖渊用来换命的筹码——一旦筹码失效，他和司马靖渊，都会变成前线的一抔黄土。
司马靖渊松开手，又一次抓住周景行的手腕，拖着他往巷深处走。夜色渐浓，巷子里开始传来零星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那是饿疯的人在寻找猎物。周景行被拖得踉跄，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泥水里，他看着司马靖渊染血的背影，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天亮之前，他必须想办法活下去，否则，要么变成别人的口粮，要么和司马靖渊一起，死在前线的箭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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