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藏在课本里的热爱

深秋的风卷着落叶拍在教室窗户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张雪菲把下巴抵在摊开的数学课本上，眼神却没落在那些扭曲的函数图像上，指尖悄悄伸进课桌抽屉，摸到了一个被语文课本盖住的笔记本。

这本笔记本是她特意选的硬壳款，封面印着淡雅的格纹，里面却和课堂毫无关系——前几页画满了眉形示意图，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野生眉”“平直眉”的画法；中间夹着从杂志上剪下来的妆容图片，边角被反复摩挲得发卷；后半部分则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底妆服帖技巧：先保湿再上妆，用美妆蛋轻拍”“眼妆晕染：从浅到深，边界要模糊”，每一行字都写得工工整整，比她的数学作业认真多了。

“张雪菲，你来说说这篇文言文的中心思想。”语文老师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她手一抖，笔记本差点从抽屉里滑出来。她慌忙收回手，站起身时带得课桌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课本上的文言文她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脑子里全是昨晚刷到的截断式眼妆教程，此刻只能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周围传来同学低低的笑声，语文老师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失望：“上课又走神？上次数学老师就跟我反映你状态不好，马上要期末考了，你这样怎么行？”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心里又委屈又难堪。她不是故意走神的，只是那些方块字和公式实在勾不起她的兴趣，反而化妆刷在脸上划过的触感、不同色号眼影叠加的层次感，总能让她莫名着迷。

下课铃一响，老师没再批评她，只是让她课后去办公室一趟。张雪菲坐回座位，趴在桌子上，肩膀微微耸动。同桌陈瑶递过来一张纸巾，压低声音安慰：“别难过了，老师也是为你好。你是不是又在想化妆的事啊？”

张雪菲点点头，掀开语文课本，把藏在里面的笔记本拿出来，小声说：“我就是喜欢这个，一想到怎么画好看的妆，就忍不住走神。”她翻开笔记本，指着其中一页的眼妆示意图，眼里瞬间有了光，“你看这个，我昨天试了一下，用浅棕色打底，深棕色加深眼尾，感觉还挺好看的。”

陈瑶凑过来看着笔记本，惊讶地说：“哇，你记得好详细啊！比我的课堂笔记还认真。”她顿了顿，又有些担忧地说，“可是你这样，学习怎么办啊？刚才老师都生气了。”

提到学习，张雪菲的眼神暗了下去。她知道爸妈和老师都盼着她能好好学习，考上重点高中，可她对课本实在提不起劲。每次考试成绩出来，看着那刺眼的分数，她也会愧疚，也会试着逼自己听课、做题，可没过多久，思绪就会飘到化妆台上的眼影盘、口红上。

午休时，张雪菲抱着笔记本来到操场角落的紫藤架下。这里很少有人来，藤蔓缠绕的架子挡住了阳光，留下一片阴凉。她坐在长椅上，认真地翻看笔记本，时不时拿出手机，对照着上面的教程在自己的手臂上试色——她从书包里摸出一支迷你眼影刷和一小盒大地色眼影，小心翼翼地在手臂内侧涂抹，一边涂一边对照笔记调整手法。

“原来晕染要顺着睫毛根部往上刷。”她小声嘀咕着，手指灵活地转动着化妆刷，眼里满是专注。阳光透过藤蔓的缝隙洒在她脸上，照亮了她认真的神情，也照亮了手臂上那片淡淡的眼影痕迹，像撒了一把细碎的星光。

就在她看得入神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张雪菲慌忙把眼影刷和眼影盒塞进笔记本里，合上本子转过身，看到班主任正站在不远处，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她的心脏猛地一沉，下意识地把笔记本藏在身后，站起身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王老师……”

班主任慢慢走过来，没有批评她，只是指了指她身后的笔记本：“这就是你上课走神的原因？”

张雪菲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心里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没想到班主任却叹了口气，说：“我不是反对你有爱好，但你现在是初中生，学习是主要任务。你把这么多精力放在化妆上，成绩怎么能上去？”

“我知道错了，老师。”张雪菲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化妆，一拿起化妆刷，我就觉得很开心。”

班主任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她紧紧攥着笔记本的手上，语气缓和了一些：“喜欢一件事没有错，但你要学会平衡。如果因为爱好影响了学习，反而得不偿失。”他顿了顿，继续说，“我看你记笔记很认真，说明你对化妆是真的上心。不如这样，你先把精力放在期末考上，等考完试，你再好好研究这些，怎么样？”

张雪菲抬起头，看着班主任温和的眼神，点了点头。她知道老师说的是对的，爸妈和老师都是为了她好，她不能再任性下去了。

回到教室后，张雪菲把笔记本放进书包最里面的夹层，然后拿出数学课本，试着静下心来做题。可没过多久，她的思绪又开始飘远，手指忍不住在课本上轻轻比划着化妆刷的动作。她猛地回过神，用力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题目上。

放学回家的路上，张雪菲路过一家化妆品店，橱窗里摆放着最新款的粉底液和眼影盘，吸引着她的目光。她站在橱窗前看了很久，心里痒痒的，却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她答应了老师，要先好好准备期末考试。

回到家，张雪菲把书包放在书桌上，没有像往常一样拿出笔记本，而是翻开了数学练习册。妈妈端着水果走进房间，看到她认真做题的样子，惊讶地说：“菲菲，今天怎么这么自觉？”

“期末要考试了，我得好好复习。”张雪菲抬起头，对妈妈笑了笑。妈妈欣慰地点点头，摸了摸她的头：“这样才对，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夜深了，张雪菲写完作业，躺在床上，脑子里却还在回想白天老师说的话。她知道自己不能放弃学习，也不想放弃化妆。她悄悄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借着手机的微光翻看了几页，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回原处。

她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上课一定要认真听讲，好好准备期末考试，不辜负爸妈和老师的期望。同时，她也不会放弃自己的热爱，会把化妆当成学习之余的调剂，在课本的缝隙里，悄悄守护着这束属于自己的微光。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书桌上的笔记本上，仿佛为这份藏在课本里的热爱，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张雪菲知道，只要她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这份热爱会像藤蔓一样，在现实的土壤里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