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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的规则与无声的守护

未来与你在一起

华沪市,午后的阳光带着灼人的温度,透过高三(一)班教室明净的玻璃窗,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晚晴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将她浓密卷翘的睫毛染成淡金色,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留下细碎的阴影。她微微蹙着秀气的眉头,全神贯注地攻克着面前物理习题册上的一道复杂难题。笔尖在铺开的草稿纸上快速游走,发出细微而急促的“沙沙”声,像春蚕啃食桑叶,试图用这专注的声响构筑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周遭一切纷扰——关于保送资格波动的窃窃私语、关于那个气质冷峻名叫言赐泽的男生偶尔闯入脑海的零星片段——都坚决地隔绝在外。她必须心无旁骛,像一株渴望阳光的植物,将所有能量都用于向上生长。在这个关键时期,唯有绝对的专注和无可指摘的优异表现,才是她冲破眼前迷雾、抵达理想彼岸最可靠的舟楫。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也只是随手用手背抹去,目光始终胶着在复杂的电路图和公式推导上。

同一时间,城市另一端,“云巅”私人俱乐部顶层。

这里与校园的喧闹和燥热截然不同。厚重的隔音门墙将外界的一切喧嚣彻底隔绝,空气里弥漫着昂贵沉香的袅袅青烟,带着一种近乎凝滞的宁静。然而,这份宁静之下,却涌动着无形的压力,比窗外的烈日更令人窒息。

言赐泽慵懒地深陷在意大利名师手工打造的高背真皮沙发里,身体舒展成一个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难掩矜贵的姿势。他修长的手指,指节分明,肤色是冷调的白,此刻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光滑冰凉的实木扶手,发出几不可闻却极有规律的轻微“哒、哒”声,像是在为某种隐秘的思绪打着节拍。他对面,端坐着面色凝重、鬓角已染霜华的言家叔公言承翰,一旁垂手而立的,是父亲最为倚重的特助言恪,他额角已然渗出细密的汗珠,在俱乐部恒温空调制造的凉爽空气中显得格外突兀。

令人不适的沉默在奢华的包厢内持续蔓延,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最终,还是言承翰率先打破了这片沉寂,他声音沉缓,带着历经岁月沉淀和久居上位的、不容置疑的威压:“赐泽,下个月老爷子的大寿,不仅是家宴,更是向各方表明我言家态度的重要场合。顾家联姻之事,你需要有一个明确的态度。这不仅仅是你们年轻人之间的婚约,更关乎家族未来十年的战略布局与同盟稳固,由不得你使性子。还有,听说你最近跟一个女孩有点交集。”

言赐泽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对方谈论的是与己毫无关联的天气或股市行情,语气淡漠得听不出一丝波澜,冰冷如深潭之水:“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旁人来替我拿主意了?”

言恪见状,心脏猛地一缩,急忙上前一步,身体微躬,将一份装帧精美、封面烫金的文件,用双手小心翼翼、近乎恭敬地轻放在言赐泽面前的紫檀木茶几上。他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谨慎,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少爷,请您过目。这是与顾家合作的初步细则框架,以及……老爷子特别希望,能在寿宴当日,听到您和顾玥小姐的……好消息。”他刻意将“好消息”三个字咬得极轻,带着试探。

话未说完,言赐泽终于有了动作。他并未去看那份文件,只是慢条斯理地伸出两根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指,用指尖极其随意地拈起了那份沉甸甸的文件,仿佛那只是路边一份无足轻重的广告传单。他甚至没有认真翻阅,只是漫不经心地用拇指拨动,任由纸页哗啦作响地快速翻过两页,然后,在言承翰骤然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和言恪瞬间屏住呼吸、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紧张注视下,手腕看似随意地轻轻一抖——

“哗啦——嗤——”

文件精准地滑出一道短暂的抛物线,边缘堪堪搭在了茶几旁那个造型古朴、价值不菲的黄铜炭火盆的边缘。虽然盆内并未生火,但夏日午后灼热的空气仍迅速将高级铜版纸的边缘烤得焦黄卷曲,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混合着油墨与焦糊味的怪异气息。

“你们好像,”言赐泽终于缓缓抬眸,之前那份刻意营造的慵懒和漫不经心瞬间从他眼中褪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鹰隼般锐利冰冷的眸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缓缓扫过面前神色各异的两人。他周身原本收敛的气息骤然外放,形成一股强大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气场,瞬间冻结了包厢内原本就凝滞的空气,“搞错了一件事。”

他语调平稳,甚至没有提高音量,但每个字都像裹着冰碴,砸在寂静的空气里:“我言赐泽的婚姻,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可以随意摆放、用以交换利益的交易筹码?”

话音未落,他豁然起身!近一米九的身高带来的压迫感如同山岳倾轧,瞬间改变了包厢内的力量对比。他一步步逼近依旧坐在沙发上的言承翰,锃亮的纯手工定制皮鞋踩在柔软厚实的波斯地毯上,几乎未发出任何声响,然而那沉稳的步伐,却仿佛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人的心脏上,带来沉重的压力。

“需要我提醒各位吗?”他在言承翰面前站定,微微俯身,目光如炬,直直射入对方因他骤然逼近而微微闪烁的眼眸深处。“十五岁那年,集团内部那几个自诩元老、盘根错节的董事联手发难,资金链危机一触即发,整个言氏摇摇欲坠,是谁第一个看穿他们账目上精心掩盖的猫腻,揪出关键漏洞,为家族避免了近百亿的巨额损失,稳住了根基?”他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带着千钧之力。

“去年,欧洲分公司因突发政治经济危机几乎崩盘,当地负责人束手无策,是谁亲自连夜飞赴现场,顶着巨大压力,在一周内雷霆手段稳住局势,逼退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

“上季度,集团股价毫无征兆地断崖式雪崩,市场恐慌蔓延,舆论哗然,又是谁,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顶住内部质疑,在短短三天内调动一切可用资源,力排众议,强行逆转了乾坤,将言氏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他每抛出一个问题,声音并未提高,反而有种刻意的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在言承翰和言恪的心上,拷问着他们的立场和记忆。“言家这几年的航向,一次次化险为夷,是靠虚与委蛇、利益交换的联姻,还是靠我言赐泽实实在在的能力、决断和手段?”他最后一句反问,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言恪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衬衫的后背,黏腻地贴附在皮肤上,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地试图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少……少爷,您千万别动气,老爷子……老爷子他这一切,说到底也是为您好啊……我们、我们真的只是按照家族惯例,对您近期……接触的人,做一些最基础的背景了解,这、这也是为了您的安全考量,绝无他意啊……”

“为我好?惯例?”言赐泽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打断了他苍白无力的辩解。他目光如手术刀般锋利,扫过言恪那张因恐惧和紧张而惨白的脸,“动用言家的关系和影响力,绕过正常程序,去一所普通高中,调取一个毫无背景的女学生的学籍档案,查她的家庭住址、亲属情况、社会关系——这就是你们口口声声的‘惯例’和冠冕堂皇的‘安全考量’?” 他的声音低沉,却淬着能冻伤人的寒意,“是为了确保我言赐泽的‘安全’,还是为了给你们那套陈腐可笑、企图用婚姻绑定利益的计划,扫清一切潜在的、你们认为的‘障碍’?”

他猛地再次俯身,双手“啪”地一声重重撑在光滑冰凉的紫檀木茶几面上,身体前倾,形成一个极具侵略性的姿态,逼近因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而下意识向后仰靠、试图拉开距离的言承翰。他盯着对方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和刺骨的寒意:“那个女孩,叫苏晚晴。她干干净净,努力生活,与我们这个虚伪浮华、充满算计的世界毫无瓜葛。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她往后,若是因为你们这多余的‘关心’和愚蠢至极的调查,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影响、困扰,或者伤害,”他刻意停顿,目光扫过言承翰和言恪瞬间失去血色的脸,“无论是不是你们亲自授意或出手,这笔账,我都会清清楚楚、一分不差、连本带利地算在你们每一个人头上!不信?你们大可以试试。”

言承翰被他这毫不掩饰、近乎狂妄的威胁气得浑身发抖,手指颤巍巍地抬起来,指向言赐泽,嘴唇哆嗦着,好不容易才挤出声音:“你、你……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是要背弃家族,违背你爷爷的意愿,要造反吗?!”

...言赐泽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丝毫未乱、熨帖平整的衬衫袖口,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刚才那个散发骇人气势的人不是他。他唇边勾起一抹极尽轻蔑的、近乎残忍的弧度,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拙劣的笑话:“既然各位对‘联姻’这种延续香火、巩固权势的老旧戏码如此热衷,念念不忘,为何不把精力和资源,多花点在我那位同父异母、年纪尚小、更需要‘悉心栽培’的弟弟言赐渊身上?”

他语气轻飘飘的,却像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他是我父亲明媒正娶的夫人所出的嫡子,身份尊贵,年纪也正合适。 他,还有他那位对他寄予厚望的母亲,想必会对各位叔公突然降下的这份‘厚爱’和‘青睐’,感激不尽,求之不得。”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炸响!言赐渊虽是合法婚生子,但其母系家族势力相对新兴,在言家这样的传统世家中,其继承顺位和受重视程度远不及身为原配长子、且能力卓绝的言赐泽。 言赐泽此刻轻描淡写地将他推出来,不仅是对联姻的彻底拒绝,更是一种极具讽刺意味的转移焦点,暗示家族若真如此看重联姻带来的利益,大可将这份“重任”交给更“需要”借此巩固地位的弟弟。 这是在公然挑战长辈们的安排,并巧妙地将压力引向了家族内部另一股势力!

言承翰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嘴唇哆嗦得厉害,指着言赐泽的手也无力地垂落下来,胸口剧烈起伏,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明白,言赐泽这话不仅是在拒绝,更是在挑明家族内部潜在的权力矛盾,其心可诛!言恪更是深深地低下头,不敢与言赐泽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目光接触,额上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在两人惊怒交加、羞愤难当却又无可奈何的复杂目光注视下,言赐泽漠然转身,迈着从容不迫、仿佛刚刚只是进行了一场无关紧要闲聊的步伐,走向那扇厚重的、象征着权力与隔绝的包厢门。他握住冰冷的黄铜门把手,并未立刻拧开,而是侧过头,投来最后一瞥。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深不见底,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这场无聊交锋的厌倦,但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钢铁般的意志和不容置疑的决断力,清晰地划定了权力的界限:

“关于联姻,”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锤定音的最终意味,“我的态度,到此为止。还有,在言家,我就是规矩。”

“咔哒。”

一声清脆的轻响,包厢门被合拢,彻底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也仿佛为这场短暂却激烈交锋,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言赐泽独自走在铺着厚绒地毯、寂静无声的长廊上,窗外城市的喧嚣与繁华被完全隔绝。他需要一点空间,来驱散因刚才那场充满算计与压迫的对峙而产生的、从心底深处涌起的强烈厌烦感。坐进驾驶室,关上车门,世界瞬间安静下来。他并未立刻发动车子,而是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绪。几秒后,他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在哪?”信息是发给苏晚晴的。

苏晚晴刚准备走出图书馆,手机就突然响了一下,是言赐泽发来的信息。

“准备到图书馆附近的车站,怎么了?”苏晚晴发消息问道。

“知道了。”他利落将手机熄屏,将手机随手丢在副驾驶座位上,深吸一口气,拧动钥匙。性能卓越的跑车引擎发出一声低沉而有力的咆哮,如同苏醒的猎豹,平稳地驶出地下车库,迅捷地汇入傍晚时分开始拥挤的车流。他需要一个能让他感到片刻宁静的锚点,而那个女孩清澈专注、与他的世界格格不入的身影,此刻成了他下意识想要靠近的选择。这种冲动,陌生,却强烈。

傍晚时分,夕阳将天空渲染成一片温暖的、层次丰富的金红色。市中心图书馆古朴庄重的台阶前。

苏晚晴抱着几本厚厚的、几乎遮住她半张脸的参考书,微微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下有些湿滑的台阶,秀气的眉头因为书的重量和思考而轻轻蹙起,似乎在回味刚才阅读的某个难点。她刚走到路边,正准备抬头寻找公交车的踪影,一辆线条流畅优雅、漆面光可鉴人的黑色跑车便如同暗夜中的幽灵般,无声无息地滑到她身旁,精准地停下。车轮甚至没有压到路边丝毫的积水。

副驾驶那扇深色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言赐泽没什么表情却依旧俊美得令人屏息的侧脸。夕阳的金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和高挺的鼻梁。他并未转头看她,目光依旧平视前方,只是薄唇微启,吐出两个言简意赅的字,语气平淡得没有起伏,却带着一种天生不容人拒绝的自然而然的强势:“上车。”

苏晚晴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出现惊了一下,抱着书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她愣了一下,看清是他,脸颊微微泛红,犹豫了片刻,还是低声道:“……谢谢。”然后,她有些费力地空出一只手,拉开车门,侧身坐进了那与她日常环境格格不入的、充斥着高级皮革清冷香气的车内空间。她动作略显笨拙地拉过安全带系好。

“去哪?”言赐泽问道。

苏晚晴声音轻柔地报出地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麻烦你了……我回家,在梧桐路那边,老城区……”

“嗯。”言赐泽从喉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回应,算是回答。他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质感出色的方向盘上,平稳地启动了车子。他没有追问她为何在图书馆待到现在,也没有提及任何关于学校、保送或者开放日的话题,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这种沉默,反而让苏晚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车内很安静,只有引擎低沉平稳的轰鸣如同催眠曲般轻微作响,以及空调系统送出微风的细微声音。苏晚晴将目光转向窗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行色匆匆的路人和闪烁的霓虹。华沪市的繁华与活力被车窗过滤,变得有些不真实。这种沉默并不让她感到尴尬或压抑,反而有一种奇怪的、暂时的安宁,让她可以从刚才紧张的学习状态中抽离出来。

车子在他的驾驶下,熟练而平稳地穿行在华沪市傍晚渐趋拥挤的车流中,绕过几个拥堵的路口,最终稳稳地停在了苏晚晴家所在的那条熟悉而狭窄的巷口。巷子深处传来家常菜的香气和邻居家电视的声音,充满了鲜活的生活气息,与车内的奢华静谧形成鲜明对比。

“谢谢。”苏晚晴再次低声道谢,动手解开安全带,准备开门下车。

“这个。”言赐泽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车内的寂静。他侧过身,伸长手臂,从后座拿过一个设计简约但质感极佳、触手生凉的灰色麂皮纸袋,递到她面前。透过半透明的内衬,可以隐约看到里面是一盒包装极其精致、印着外文的进口黑巧克力,以及几支笔身设计流畅、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签字笔。“拿着。”他的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像在交代一件寻常公事。

苏晚晴看着那个与她朴素衣着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精致纸袋,没有立刻伸手去接,眼神里流露出犹豫和一丝抗拒。

言赐泽似乎看出了她的迟疑,补充了一句,理由依旧带着他特有的、略显生硬和别扭的关心方式,仿佛不习惯直接表达好意:“补充体力。别又像上次那样低血糖。”他指的是他们初次不太愉快的相遇。

苏晚晴抬起眼帘,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对上他深邃难辨的目光,又迅速垂下眼睫。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最终还是伸出手,接过了那个纸袋。纸袋入手微沉,带着凉意。她轻声说,声音像羽毛拂过:“谢谢……其实,真的不用这么破费……”

言赐泽没再说什么,也没有回应她的客套,只是收回手,重新握在方向盘上,目光转向前方,用动作示意她可以下车了。

苏晚晴抱着沉甸甸的书本和那个意外的、让她心情复杂的礼物,推开车门,脚步有些匆忙地踏入了熟悉的小巷。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拉得很长。言赐泽透过深色的车窗玻璃,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纤细的背影,看着她走到巷子中段,在一个老旧的院门前停下,掏出钥匙开门,身影最终消失在门后。他这才缓缓升起车窗,将外界的一切声音和景象隔绝。黑色的跑车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滑出巷口,迅捷地汇入了华灯初上、车流如织的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华京市,中央商务区最核心的地带,苏氏集团总部大厦顶层。

整层楼安静得能听到落地窗外高空风过的呼啸。苏卿哲——苏晚晴素未谋面、甚至不知其存在的亲生父亲,华京市近年来迅速崛起、实力足以与老牌世家比肩的商业巨擘——正背对着宽敞得可以俯瞰半座城市夜景的办公室,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他身姿挺拔,穿着合体的深色定制西装,背影透出久居上位的沉稳与威严,却也带着一丝难以化开的孤寂。他手中拿着一份刚由心腹送来的、仅有寥寥数页的机密简报,上面是关于苏晚晴最近学习生活情况的简单汇总,旁边还放着一张显然是远距离抓拍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抱着一摞书,正走出图书馆,夕阳勾勒出她安静专注的侧脸,眉眼间依稀能看到她母亲的影子。

助理悄无声息地推门进来,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在离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恭敬地低声汇报:“董事长,按您的意思,以几位匿名杰出校友联合名义向华沪一中捐赠设立的‘启明星’助学基金所有手续已经办妥,首批款项已到位。金额经过精密计算,足以覆盖小姐未来直至完成最高学位求学期间的一切费用,包括可能的海外交流,并且捐赠路径经过多层设计,绝对安全,不会引起任何不必要的关注或追溯到小姐身上。”

苏卿哲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目光依旧透过冰冷的玻璃,凝视着脚下那片璀璨夺目、却无法温暖内心的灯海。他抬起手,指尖隔着玻璃,极其轻柔地拂过照片上女儿沉静的侧脸轮廓,仿佛真的能触碰到一般。他声音极低,带着一种深沉的、无法弥补的歉疚,和一种不容置疑的、钢铁般的坚定:“我苏卿哲的女儿……”他顿了顿,仿佛在做一个郑重的承诺,“绝不能受半点委屈。”

“是,董事长。”助理心领神会,恭敬地应道,随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那扇厚重的实木门,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偌大的、奢华却空旷的办公室里,顿时只剩下苏卿哲一个人。他缓缓转过身,走到宽大得有些冷清的红木办公桌前,拿起桌面上一个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精致银质相框。相框里,是一张已经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他和苏晚晴母亲年轻时唯一的合影。照片上的女子笑得温婉动人,依偎在他身边,眼中满是幸福的光彩。他凝视着照片中妻子永远定格的笑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钝痛蔓延至四肢百骸。巨大的悔恨与沉重的责任交织在一起,如同枷锁,也正是这枷锁,成为他这些年来在商海中拼命向上攀登、不惜一切代价打造庞大商业帝国的隐秘动力。

“对不起,晚晴……”他对着照片中的人,也像是在对远方那个对他一无所知的女儿低语,声音沙哑而沉重,充满了岁月的沧桑与无奈,“原谅爸爸……没能保护好你妈妈,也……没能陪着你长大。”

这份沉甸甸的、无法宣之于口的父爱,至今只能以最隐秘、最不为人知的方式,化作无声的守护,如同夜空中的遥远星辰,沉默地照耀着女儿前行的路,却永远无法触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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