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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瓷成音

青花烬:双世缘(黄星和邱鼎杰)

邱鼎的话音,仿佛还带着临安荷塘边的氤氲水汽,裹挟着江南特有的温润,轻轻落在扬州窑厂的晨光里。这声音不疾不徐,如同春日里第一缕穿透薄雾的阳光,在布满瓷尘的空气里缓缓铺展开来。他说话时,手指正灵巧地将另一枚瓷哨系在腰间,那专注的神情,像是在完成一个神圣的仪式。

这枚瓷哨与沈星腰间那枚本是一对,出自临安青窑坊最负盛名的老匠人之手。选用的是景德镇最上等的高岭土,掺以龙泉特有的紫金土,经过三天三夜的文火慢焙,才得了这般胎质细腻、釉色温润的成色。它们的造型仿若初春时节最鲜嫩的两片柳叶,一左一右,相依相偎,象征着"双柳成荫"的美好寓意。系带是特制的天青色丝绦,末端缀着一枚莲子大小的银铃,铃身錾刻着细密的缠枝莲纹。随着邱鼎系带的动作,银铃发出"叮铃"两声脆响,这声音不似金玉那般铿锵夺人,却自有瓷器的清越通透,仿佛山涧清泉叩击青石,又似微风拂过竹林。奇妙的是,这两声脆响在空中交织、缠绕,竟完美地复刻了当年在临安,两个少年于接天莲叶间无忧无虑的笑声。那笑声穿过三年的时光长廊,漂过千里的运河波涛,在此刻的扬州窑厂里,重新变得鲜活而生动。

此时,晨光已彻底漫过了窑厂低矮的门槛,如同流淌的蜂蜜,温暖而粘稠,渐渐充盈了每一个角落。光线透过木窗的格栅,在布满工具的工作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它不仅照亮了空气中悬浮的、细微的瓷尘,更清晰地照亮了邱鼎眼角眉梢那藏不住的笑意。那笑意是从心底里漾出来的,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年轻的脸上荡开一圈圈涟漪。仔细看去,那笑意里既有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又有梦想得以施展的憧憬,更饱含着对未来的无限期盼与向往。

这光芒也同样照亮了沈星手中刚刚取出的一卷《瓷音赋》誊本。这卷誊本用的是特制的澄心堂笺,纸页泛着经年累月特有的柔和的旧黄,但上面的墨迹却依旧清晰如昨,每一个字都筋骨分明,仿佛昨夜方才落笔。沈星小心翼翼地将赋文在窑前那张被岁月磨得光滑的木桌上铺开,这张桌子不知见证过多少瓷器的诞生,桌面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刻痕和釉料留下的斑驳印记。他的指尖顺着行句缓缓滑下,最终停留在"千里送壶,瓷音传意"那一句上。他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力量:"鼎儿,你看。往后,我们再也不必托付信使,奔波千里,耗费时日。从今往后,你我就以这瓷哨之声为信,以共同烧制的瓷器为念。这运河纵然有千里之遥,于我们而言,也不算远了。"

邱鼎用力地点头,心中的暖流几乎要溢出来。他的指尖轻轻抚过赋文旁一行细小的朱砂批注——"星鼎相煅",这四个字仿佛带着窑火的余温,灼烫着他的指腹。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眼中闪过一丝灵动的光彩,转身快步走到一旁的窑具架前。这架子是用老槐木打造的,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制瓷工具:修坯用的利坯刀、画青花用的青料碗、测量温度的火照子等等。他伸手取下一个刚刚出窑、还带着余温的瓷盒,动作轻柔得如同捧着一个新生的婴儿。

那瓷盒造型古朴典雅,盒身是雨过天青般的淡雅釉色,这种釉色需要在特定的湿度和温度下才能烧成,多一分则太深,少一分则太浅。盒盖之上,精心刻划着一对并蒂莲纹,线条流畅自然,每一道刻痕都蕴含着"并蒂同心、永不分离"的深长寓意。他双手捧着瓷盒,走到沈星面前,轻轻打开盒盖。里面并无金玉珠宝,只静静躺着两块截然不同的瓷土——一块颜色深褐,还带着临安荷塘边特有的、淡淡的湿润感与水汽芬芳,仔细闻去,似乎还能嗅到江南水乡特有的氤氲气息;另一块则色泽偏黄,质地更为细腻,泛着扬州运河土独有的、柔和的光泽,那是被千年运河文化浸润出的温润质感。"沈大哥,"邱鼎的声音里充满了构想实现的兴奋,"你看,我们把两地的土混在一起,下次烧窑时,就用它来做胎骨。这样,将来烧出来的每一件瓷器,就从骨血里带着我们俩的印记,带着临安和扬州两地的魂魄了。"

沈星郑重地接过瓷盒,他的指尖恰好触碰到两块瓷土紧密相依的交界处。那一瞬间,一种奇妙的牵连感顺着指尖传来,仿佛真的同时触摸到了临安的婉约与扬州的开阔。左手指尖传来的是临安荷塘的湿润柔软,带着江南烟雨特有的缠绵;右手掌心感受到的是扬州运河土的细腻温润,蕴藏着江淮平原的豁达。这种奇妙的触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望向窗外。

运河上,一艘满载的漕船正张着饱鼓鼓的帆,缓缓驶过。船帆在晨光的映照下,洁白如同展开的华丽锦缎,上面补着的补丁在阳光下若隐若现,诉说着航运的艰辛与岁月的沧桑。远处,那几株知名的琼花树虽已过了花期,只剩下遒劲的枝干伸向天空,像一幅淡墨写意的画。但那枝干间却透着一股积蓄着的、蓬勃的生机,正静静等待着来年春天,再次绽放出惊世的芳华。偶尔有几只早起的白鹭从河面掠过,翅膀划破晨雾,留下淡淡的水痕。

窑炉里的火种尚未完全熄灭,仍在炉膛的灰烬里微微跳动着,像一颗不肯沉睡的心脏,散发出持久的、令人安心的暖意。这暖意裹挟着新出窑瓷器身上特有的、温润如玉的气息,在空气中缓缓流动,弥漫在沈星与邱鼎之间,营造出一个独立于外界的、温暖的小世界。这个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和他们对瓷器共同的热爱与追求。

就在这片静谧与温暖之中,邱鼎忽然心念一动,将那只小小的瓷哨凑到唇边。一股温热的气流自丹田升起,经由胸腔共鸣,喉舌调控,最终化作一缕清润悠长的哨音,袅袅地逸出。那声音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有了形质,它轻盈地穿透了窑厂那扇虚掩着的、被岁月磨得木纹清晰的旧门,融入了运河上浩荡的风里,与远处漕船摇曳的橹声、岸边柳树上清脆的鸟鸣天然地交织在了一处,形成了一曲独特的、生机勃勃的晨光乐章。

沈星侧耳听着,眼角的笑意加深,如同水面漾开的涟漪,一圈圈扩大。他也举起自己那枚瓷哨,从容地和了上去。两股音流,一者稍显清亮跃动,如同林间雀鸟在枝头欢快跳跃;一者更为低回沉稳,好似山间松涛在风中轻轻吟唱。它们并非简单的重复,而是如丝如缕地交织、缠绕,彼此应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合鸣之声,像极了春日里最细密的雨丝,温柔地敲打在临安荷塘宽大的叶片上,发出沙沙的、悦耳的私语;又像极了秋夜悄然坠落的桂子,带着沁人心脾的甜香,无声无息地落入氤氲着茶烟的青瓷杯盏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细微的、涟漪般的诗意。

这交融的哨音,便顺着运河那脉不息的水流,飘飘摇摇,越传越远,仿佛执意要越过眼前的重重山水,抵达所有听闻过这奇异瓷音的人们耳中,向他们娓娓诉说一个故事——说有两个少年人,一个从临安青窑坊的烟火里走出,衣袂间还沾染着江南水汽与泥土的芬芳;另一个则怀揣着扬州城特有的琼花清韵,眉宇间是运河滋养出的开阔与明朗。他们以这跃动的窑火为媒,以这清越的瓷音为信,竟将那千里山河的壮阔与灵秀,都小心翼翼地收纳、熔铸进共同守护的、这段燃烧的滚烫时光里;将他们之间那份无需言说、深入骨髓的牵挂,都细细密密地镌刻进每一道流转的釉色、每一缕清越的哨音之中。而天际那轮亘古的明月,便始终无言地凝望着,将清辉遍洒人间,照亮他们永不熄灭的窑火,照亮他们掌中诞生的每一件承载着心意的瓷器,也毫无偏私地照亮那两颗剔透如琉璃、紧紧依偎着的玲珑心。

那之后,扬州的小窑坊成了两人最常待的地方。这里不仅是他们谋生的场所,更是他们梦想启航的港湾。窑坊坐落在运河拐弯处的一个缓坡上,三间茅屋围成一个小院,院中有一口老井,井水清冽甘甜,最适合和泥制坯。朝东的那间是工作室,里面堆满了各种制瓷原料和工具;朝南的那间是窑室,一座龙窑依坡而建,像一条蛰伏的巨龙;朝西的那间则是他们的起居之所,虽然简陋,却收拾得整洁温馨。

白日里,邱鼎俨然成了沈星在扬州最好的向导与老师。他带着沈星,不仅仅是看,更是用手、用心去感受扬州瓷土那独特的肌理与韧性。春天的扬州瓷土最为润泽,他會捧起一抔新土,在掌心细细捻开,让沈星观察其中的砂粒比例和色泽变化;夏天的土质偏燥,他會教沈星如何调配水分,让泥土保持最佳的塑性;秋天的瓷土最为绵密,他會示范如何捶打揉捏,让胎体更加致密;冬天的土性坚凝,他會传授如何控制窑温,让瓷器在烈火中完美蜕变。

他会耐心讲解着本地独有的"水青釉"的奥妙:"这水青釉的秘方,关键在瘦西湖的荷露。须得在黎明时分,荷叶上的露珠将落未落时采集,这样的露水带着荷花的清气,又含着晨光的暖意。"只见邱鼎的指尖蘸饱了那青白交错的、如同液态玉石般的釉料,在素白的瓷坯上轻灵地扫过、点染、勾勒。那釉色便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顺着胎体天然的无形纹理徐徐漫溢、渗透,晕染出深浅不一的、极其自然的层次与过渡。那景象,恰似运河上每一个清晨都会升起的薄雾,无声无息地漫过停泊的乌篷船舷,在水面与船身之间,留下一片湿润而朦胧的、充满无限可能的诗意。

而沈星,则将他从临安家中精心挑选、跨越千里带来的《陶说》、《瓷史》、《窑器说》、《陶记》等古籍珍本,一一摊开在窑边那张被炉火常年熏得微烫、甚至有些黑亮的木桌上。这些书籍有些是祖传的孤本,纸页已经泛黄发脆,需要极其小心地翻阅;有些是他亲手抄录的笔记,字迹工整秀丽,记录着他多年来的心得体会。就着窗外透进的、明亮而温柔的天光,他逐字逐句为邱鼎解读那些深奥的、承载着无数匠人智慧的章句。

遇到诸如"火照制度"这类极考验老师傅经验、仅靠文字难以言传的环节,他便会随手从墙角捡来几片烧废的、或是试验用的碎瓷片,就着光滑的断面,仿着那"火照子"的形状与用途,仔细地画在随手铺开的宣纸上。他连窑火在不同燃烧阶段所呈现的微妙焰色变化——由初燃时的橙红温暖,到旺盛时的亮白炽烈,再到将熄时的幽蓝静谧——都用极细的毛笔,蘸着不同的矿物颜料,在图纸旁一一标注清楚,绘成详尽的、一目了然的图示,务求让邱鼎能从原理上彻底理解,而不仅仅是模仿。

有时讲到兴浓处,沈星还会取来各地搜集的瓷土样本,让邱鼎亲手触摸感受:景德镇的高岭土洁白细腻,宜兴的紫砂土润泽可塑,龙泉的瓷土青中带灰...每一种土都有其独特的脾性,需要不同的对待方式。这些抽象的典籍知识,在具体的触感中变得鲜活起来,两个少年常常讨论到忘我,直到夕阳西沉才惊觉时光流逝。

待到暮色四合,夕阳将运河水面熔成一片流动的、璀璨的金红之时,两人便爱搬了两张吱呀作响的旧竹凳,并肩坐在窑坊门口,静看这日暮的壮丽与温柔。漕船的帆影在粼粼的、破碎的波光中被拉得悠长而扭曲,如同饱蘸浓墨的笔锋在宣纸上肆意挥洒后留下的痕迹。归航的船只陆续靠岸,船夫们吆喝着号子,收拾着一天的疲惫。岸边的柳树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投下长长的影子。

这时,邱鼎总会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只他亲手烧制的、小巧玲珑的白瓷勺,再从随身的青布包里摸出一个密封的小陶罐。这只白瓷勺胎薄如纸,声清如磬,勺柄上刻着细密的缠枝纹,是邱鼎的得意之作。他小心地用瓷勺舀出几勺从临安带来的、色泽金黄、凝结着家乡秋日气息的桂花糖,兑入用扬州清冽甘甜的泉水煮沸的水中,就在窑口余火煨着的小泥炉上细细地、慢慢地煮。

待那琥珀色的糖汁在粗陶碗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细密甜香的气泡时,那暖融融的、带着桂花清甜的蒸汽便混着窑火残留的、令人安心的温热,在傍晚微凉的空气里弥漫开来,织成一张无形的、温暖的网。这香气独特而诱人,既有临安桂花的馥郁,又有扬州泉水的清甜,更带着窑火特有的温暖,成为这个小窑坊独有的气息。

沈星闻到这独一无二的、属于他们二人的香气,便会含笑从怀中取出那对柳叶形的瓷哨,放在唇边,向着运河的方向,轻轻吹出一声悠长而婉转的调子。这调子是他们约定的信号,像是在呼唤,又像是在诉说。邱鼎闻声,几乎无需思考,立刻便会回以一声清越而短促的应答,如同心跳的共振,自然而默契。这两缕彼此呼应的哨音,便裹着这令人心安的甜香,飘飘荡荡,飞向运河两岸的垂柳与归鸟。连那些在岸边石阶上歇脚、抽着旱烟、望着流水出神的老船夫,都忍不住循声回过头来,朝着窑坊的方向,露出一个了然又宽厚的、带着些许羡慕的笑容。

有时,会有相熟的船夫扯着嗓子朝他们喊:"两个小匠人,又在煮你们的宝贝糖水呢!"邱鼎便会笑着回应:"张叔,要不要来一碗暖暖身子?"这时常会有船夫真的走过来,接过粗陶碗,一边喝着甜热的糖水,一边跟他们闲聊几句南北见闻。这种简单而温暖的互动,成为运河边最寻常却又最动人的风景。

第三章 双乡成瓷

转过年,春风再度吹绿运河两岸,扬州城的琼花又一次绽开如雪海之时,他们潜心钻研、反复试验了无数次的第一窑"双乡瓷",终于迎来了开窑的庄严时刻。

这窑瓷器的准备历时半年之久。去年秋天,他们就开始了漫长的试验。首先要解决的是两地瓷土的融合问题。临安荷塘泥质地细腻但粘性不足,扬州运河土可塑性强但容易开裂。他们尝试了十几种配比,从三七开到五五开,每一批试验品都要记录详细的配比、揉制手法、干燥时间和烧成效果。有时候因为土质融合不匀,整窑瓷器都会出现裂纹;有时候因为收缩率不同,器形会在烧制过程中变形。失败的作品堆满了窑坊的角落,但两个少年从未气馁。

最终确定的配方是临安泥四成、扬州土六成,这个比例既保留了临安泥的细腻质感,又发挥了扬州土的可塑性优势。胎泥的制作遵循古法"三揉九炼":先要将两种泥土分别过筛,去除杂质,然后按比例混合,加入适量的井水,反复揉捏就像和面一样,直到两种泥土充分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出彼此。这个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体力,常常要连续工作好几个时辰。揉好的胎泥要用湿布包裹,放在阴凉处陈腐三个月,让水份充分渗透,泥料中的有机物慢慢发酵,这样才能得到最适合塑形的胎泥。

釉色的研制更是费尽心思。为了将琼花融入釉中,他们尝试了各种方法。最初直接将花瓣捣碎加入釉料,但烧成后颜色发灰;后来改为收集落花,阴干后研磨成极细的粉末,过筛后与釉料混合,效果依然不理想。最后是在一位老药师的指点下,学会了用蜂蜜浸泡花瓣,再慢慢烘干的方法,这才保留了琼花特有的洁白色泽。釉料中的琼花粉需要精确控制比例,太多会影响釉面的光洁度,太少又显不出效果。经过数十次试验,最终确定每斤釉料加入三钱琼花粉最为适宜。

开窑这天,两人天不亮就起床了。按照窑工的规矩,他们先洗净双手,在窑神像前上了三炷香,祈求开窑顺利。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窑厂时,沈星手持窑钩,小心翼翼地钩开窑门的封砖。随着窑门开启,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接着是瓷器特有的温润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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