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凉不知怎的,越靠向北边心中越是不安。
很多年前,她从天启城中出来,一路向南,途经一座不知名的小村庄,那村子里住着形形色色的人。
可她却对那个叫做荣音的女人印象深刻。
那个时候,阿霜还没有死。
萧若瑾奉毒,毁了她一双眼睛。那个女人真是不简单,竟以药丸作补,救回她一条命。
不过阿霜最后,还是死了,那个女人也死了。
死了。有许多事情却依旧无法想通。
但她根本不需要想通。
王权之上,举目至亲皆可杀。
她的亲哥哥,是六王之乱首罪的青王。连血脉相连的兄长都能为权势掀起滔天战火,视人命如草芥。
萧灼冽永远都在赶路的路上,此刻远处的山坳跃下一道暗色的身影。
“送葬师,苏昌河。”她心下了然。
苏昌河挑眉,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姑娘好记性。”指间的寸指剑转得飞快。
“你跟了我一路?”她问道。
“是啊,我眼睁睁看着…跟着你走了足足十七天。吃不好睡不好的。”他眯起眼睛,那是毫不掩饰的杀意了,“说说看,你想怎么死?”
“第三次,这已经是你第三次来杀我了。”
“我们暗河从来只求结果,不讲过程。”
“很好,你成功地惹怒了一个君子。”这话是跟君玉学的。此刻从她冷冽的唇间吐出,竟添了几分锋锐的戏谑。
说罢,萧灼冽反手捞起身侧的朱红油纸伞,伞骨在掌心狠狠一旋,“咔哒”声中伞面骤然撑开。
她足尖点地腾空,周身气流瞬间倒卷,裂国剑法应声而动——这剑法本就以杀伐凌厉著称,此刻借伞为器,更添几分诡谲磅礴。
伞面旋转如赤色风暴,凝聚着姹紫嫣红,剑气顺着伞骨狂涌而出。
“装腔作势!”苏昌河脸色骤变,那股杀伐之气绝非寻常江湖武学可比,可他偏生看不出路数,但他依然嘴硬。
短刃与伞沿相撞,毒光与伞影剑气交织。他只觉一股沛然巨力顺着手臂爆发,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溅落在黄土上,红得刺目。
“嘶啦——”一声脆响,伞面先是裂开一道细长的口子,紧接着,裂痕如蛛网般蔓延,眨眼间便布满整个伞面。这是普通器物承受不住凛然剑气所致。
伞骨也应声断裂,赤色油纸碎成一片一片,随着剑气纷飞,与漫天落梅缠在一起,如血雨般飘零。
苏昌河觑状,正想趁机突袭,却见萧灼冽反手握着仅剩的半截伞柄,伞尖残留的剑气凝若实质,化作一柄赤色长剑。
以她为锚点,层层叠叠梅花雨聚拢成一朵含苞的巨花。
出芽,开苞,盛放!
赤色剑光随花绽放劈落,他瞳孔骤缩,短刃仓促格挡的瞬间,便被那股无匹剑气直接震飞,指间刃脱手而出,重重撞在山壁凸起的岩石上,呕出一口鲜血。
半截伞柄直抵他咽喉,漫天碎伞与落梅缓缓落地,山坳下只剩下苏昌河粗重的喘息。
“杀我,可绝非易事。”她说着,狠戾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