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两人收起伞,将湿漉漉的伞面靠在墙角。
萧灼冽抬眼扫了圈大堂里零星的食客,对店小二道:“备一间雅间。”
来人麻利地应了声“好嘞”,引着两人上了二楼,推开一间靠窗的房室,屋内陈设简单却干净,窗棂正对着后院的芭蕉雨景。
待旁人退下,房门掩上,隔绝了外界的嘈杂,苏昌河才找了把椅子坐下,揉了揉仍有些发疼的脖颈,忍不住先开了口:“你刚刚提到天启,你是天启里的什么人?”
萧灼冽坐在他对面,指尖无意识划过桌面的木纹,语气清冷如旧:“你这么说,我也很好奇,杀人者竟对被杀者的身份一无所知。
苏昌河表情僵了僵,透着几分怪异。
沉默片刻,他才缓缓开口:“告诉你也无妨。苏暮雨的三不接里,其中一条就包括你。而我——不需要知道你的身份,就可以毫无保留地杀死你,完成任务。”
“但他们给我的机会太多了。”
萧灼冽抬眸看他,“你存疑了?是吗?”
“我在赌,赌你会不会一剑杀了我。”苏昌河哼笑一声,微微点头。“如果你杀了我,苏暮雨……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说到后面,他声音越来越轻,带着几分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怅然,“可我又不希望他……”
窗外雨打芭蕉的声音越来越大,萧灼冽扭过头不再接话,只是转头望向那朦胧雨景。
不知不觉,案几上燃着的一盏小巧熏炉,它清浅的香气逐渐在房间里漫开。不浓不烈,带着让人卸下防备的暖意。
雨声淅淅沥沥成了催眠的絮语,苏昌河本就伤疲交加,靠在椅背上没片刻,竟直接歪着头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他猛地睁开眼,下意识摸向腰间——寸指剑的剑柄冰凉,稳稳嵌在剑鞘里,如此才松了口气。
天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面投下清亮的光斑。案几上的熏香早已燃尽,只余下一点浅浅的灰。
这里静悄悄的,只剩他一人。
他起身,远远瞧见桌案上被镇尺压着的信封。
走的人留下了四个字:不是迷香。
簪花小楷,字并不如其人啊。苏昌河啧的一声,将信封折好掺着点香灰一并揣进怀里。
他拖沓着脚步下楼,大堂里食客渐多,喧闹声四起。苏昌河追着声音扫视了一圈,只看见墙角那靠着他那把青伞,孤零零的。
“给苏暮雨正好。”他歪了歪头,拎着伞离开了。
渡口处
“这南安城啊,最有名的便是这水上戏和桂花香,客官你就坐这里头,边赶路边欣赏美景。”
“你是如何辨别出我是城外之人的?”她手上的东西不多,轻盈地坐在了船舱里。
船夫解开柱子上一圈圈麻绳,咧嘴笑开,黝黑的脸上满是质朴的爽朗:“客官这话问得有意思!”他指了指萧灼冽手边的红伞,“南安城的姑娘们用伞,偏爱素色细竹骨,哪有这般艳烈的红。”
“还有呢?”她伸手摸了摸伞柄,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