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雪月城没多久,萧灼冽就得到了南诀举兵来犯的消息。
她理了理思绪,收拾好行囊,要了匹快马,争分夺秒赶往凡城。
凡城只是北离西北面的一座小城,它离南诀的领地不算近,她倒没料到对方以此为薄弱点。
等接近官道,她就翻身下了马,白色的长纱幂篱罩住了里间的一身粉衣,可那动作依然恣意潇洒的像个江湖人。
“走它个十几里路不成问题。”她心中想着,便脱口而出了。
天启城·琅琊王府议事厅,墙上悬挂着北离舆图,案上摆有卷宗兵符,空气中弥漫着凝重的战事紧迫感。远处偶尔传来巡防士兵的甲叶碰撞声。
一人身着黑色劲装,眉宇间满是焦躁,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脚步沉重,双手不自觉攥紧成拳。
而另一人一袭月白锦袍,端坐案前气场沉稳,目光如炬。
“如今唐怜月和司空长风都离开了天启,姬若风态度又不明,天启四守护就只剩心月了,局势这么不稳定,叶鼎之要是此刻打过来怎么办?”前人便是当日平清殿上帮助平反的柱国大将军,银衣军侯——雷梦杀。
日光在萧若风的脸上投下柔和却坚定的光影。他指节轻扣在桌面,眸色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泉。
“我倒怕他现在不来天启。他去了天外天,那里鱼龙混杂,势力盘根错节,他若想站稳脚跟,必然要先整合天外天的力量,短时间内根本无暇顾及天启。”
“可天外天本就对北离虎视眈眈,叶鼎之入魔后行事狠戾,他掌控天外天之后,对北离只会是更大的威胁,咱们现在不趁他立足未稳出兵,难道要等他养精蓄锐吗?
雷梦杀眼神急切,说话时音量不自觉便提高了,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萧若风缓缓起身,“眼下北阙的余党还在蠢蠢欲动,边境也不安宁。咱们要是贸然出兵天外天,北离内部必然空虚,若南诀和北蛮趁机联手进犯,到时候北离腹背受敌,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他转过身,走到雷梦杀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月在暗中盯着天外天的动静,百里东君也已经赶去天外天附近探查了。”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稳住天启的局势,加固边境防线,等他真要动的时候,我们才有足够的力量应对。”
断壁残垣间,枯草随风摇曳,往日里炊烟袅袅的街巷如今只剩断砖碎瓦,偶有几声孩童的啼哭从临时搭建的窝棚里传出,混着萧瑟的风,格外让人心揪。
“国乱则家亡。”萧灼冽看到眼前如此荒败的景象,呼吸急促了几分。
她俯身拨开一处塌落的木梁,从行囊里拣出几瓶金疮药、止血散,都是军中常用的好药,转身交给了守在窝棚外的老妇。
老妇怀里紧紧抱着个用粗布裹着的东西,布帛早已被血浸透,隐隐透出一团血肉模糊的轮廓,是个孩子。
她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药瓶,指节泛白,瓶身被捏得咯吱作响,没有对萧灼冽说半个谢字,只是垂着头,死死盯着怀里那团几乎辨认不出模样的小小身躯,眼底翻涌着痛彻心扉的绝望和麻木,连泪水都流干了。
“……”萧灼冽突然就哑了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