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物理竞赛小组的成立,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凌白和季沐澜之间漾开层层涟漪。两人心照不宣地维持着某种默契,仿佛医务室里那个短暂的拥抱和近乎告白的话语只是一场幻梦。但空气中愈发缠绵交织的柑橘与薄荷气息,却无声地诉说着变化。
竞赛准备紧张而充实。他们三人小组——凌白、季沐澜和胡鹄,几乎占据了学校实验室所有的课余时间。
“这个数据不对,”凌白指着屏幕上的波形图,眉头紧锁,“理论上量子隧穿效应在这个参数下不应该这么明显。”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连续几天的高强度工作,加上刻意减少了抑制剂用量,让他有些精神不济。一丝清甜的柑橘味不自觉地从他颈后散发出来。
季沐澜正在调试设备,动作微微一顿。那缕气息像羽毛般轻轻搔刮着他的神经。他不动声色地侧过一步,恰好站在通风口的下风向,让自己身上清冽的薄荷气息更自然地笼罩在凌白周围。
“我重新校准一下激光器,”季沐澜的声音依旧平静,“胡鹄,你去查一下背景噪声的数据。”
“得令!”胡鹄应了一声,目光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带着一丝了然,笑嘻嘻地走开了。空气中那几乎凝成实质的、互相牵引的信息素,瞒不过他这个感知敏锐的Alpha。
凌白感受到周身被熟悉的薄荷冷香包裹,那因紊乱而躁动不安的信息素似乎找到了锚点,渐渐平息下来。他耳根微热,低声道:“谢谢。”
季沐澜“嗯”了一声,专注地看着仪器屏幕,只有微微泛红的耳廓暴露了他并非表面那般平静。
这种隐秘的守护与依赖,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然而,校园并非密不透风的墙。
几天后的午后,凌白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年级主任也在,脸色严肃。
“凌白啊,最近有同学反映,物理竞赛小组内部……嗯,存在一些可能影响风气的问题。”班主任措辞谨慎,“尤其是你和季沐澜同学,走得太近,信息素……比较明显。你知道,学校虽然支持ABO平等,但毕竟你们是高中生,又是关键时期……”
凌白的脸色瞬间白了。他攥紧了拳,指甲陷进掌心。“老师,我们只是在专心准备竞赛。季沐澜的信息素很强,是为了……”他顿住了,无法说出“是为了掩护我”这个事实。
“是为了什么?”年级主任追问,目光锐利。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季沐澜推门而入,神色坦然。“主任,王老师。”他打了招呼,然后自然地站到凌白身边,薄荷气息沉稳而坚定,“关于最近的流言,我认为有必要解释。凌白同学最近身体不适,信息素有些不稳定,作为队友和同桌,我只是在能力范围内提供一些帮助,确保竞赛准备不受影响。如果这引起了误解,我可以注意分寸。”
他一番话滴水不漏,既点明了凌白的“身体状况”(隐去了信息素紊乱症),又将两人的亲近归因于团队合作,更是以退为进。
班主任的脸色缓和了些:“原来是这样。关心同学是好的,但也要注意方式方法……”
这场风波暂时被季沐澜挡了下去,但凌白心中的不安却愈发强烈。他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
全国高中生物理竞赛决赛在市科技馆举行。场馆内气氛紧张,各校精英齐聚一堂。
凌白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有些过快的心跳。他昨晚没睡好,今早又减少了药量,此刻站在聚光灯下,只觉得头脑有些昏沉。站在他左侧的季沐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借着调试展示设备的机会,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背。
一股清凉的薄荷气息透过短暂的接触传递过来,带着安抚的意味。凌白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还好。
他们的项目演示进行得很顺利。凌白清晰的逻辑、季沐澜精准的操作、胡鹄流畅的讲解,配合默契,赢得了评委们频频点头。
就在最终数据即将呈现,项目展示接近尾声时,意外发生了。
旁边一个小组的设备突然爆出一串电火花,伴随着一声短促的炸响和焦糊味。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和异味,像一根针,猛地刺破了凌白苦苦维持的屏障。
他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小腹猛地窜起,瞬间席卷全身。眼前一黑,强力的眩晕感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浓郁的、失去控制的柑橘甜香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开来,瞬间弥漫在整个展示区域!
“唔……”凌白闷哼一声,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凌白!”季沐澜反应极快,一把揽住他的腰,将他半抱在怀里。同时,他几乎是本能地、毫无保留地释放出自己强大的Alpha信息素!
冷冽的薄荷气息如同海啸般澎湃而出,不再是之前的温和掩护,而是带着顶级Alpha强烈的占有性和保护欲,霸道地、不容置疑地将凌白和他失控的柑橘气息紧紧包裹起来,形成一个近乎实质化的屏障,隔绝了外界所有探究、惊讶甚至是有些Alpha本能躁动的目光。
整个会场一片哗然。
评委席上几位年长的Beta教授尚且还好,但一些年轻的Alpha评委和参赛者已经明显露出了不适或关注的神情。工作人员也骚动起来。
胡鹄立刻上前,试图解释和维持秩序。凌白靠在季沐澜怀里,身体微微颤抖,脸颊绯红,意识因为突如其来的信息素爆发和季沐澜过于强烈的气息包围而有些模糊。他只能感觉到季沐澜紧紧箍住他腰身的手臂,坚实有力,以及那几乎要将他溺毙的、充满安全感的薄荷冷香。
“坚持住。”季沐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有我在。”
评委席上,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推了推眼镜,看着台上紧紧相拥的两位少年,以及那几乎凝成实质的、交织在一起的信息素领域,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复杂。他示意工作人员稍安毋躁。
“看来,这位同学身体不适。”老教授缓缓开口,“季沐澜同学是在帮助队友。我们先继续下一个项目展示,请校医准备一下。”
医务室里,凌白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校医诊断为“信息素严重紊乱引发的急性应激反应”,需要静养和系统治疗。
凌筱筱是第一个冲进医务室的。看到弟弟苍白脆弱的睡颜,以及守在床边、信息素里依旧带着未散尽保护欲和占有欲的季沐澜,她玫瑰味的信息素瞬间变得尖锐而充满敌意。
“季沐澜!我就知道是你!”凌筱筱压低声音,怒视着他,“你看看小白现在成了什么样子!是不是你刺激了他?”
季沐澜站起身,面对凌筱筱的怒火,神色平静,但眼神没有丝毫退让:“凌学姐,刺激他的不是我,是那些流言蜚语,是他长期压抑自己的压力。我只是在他需要的时候,站在他身边。”
“站在他身边?用你Alpha的信息素把他标记成你的所有物吗?”凌筱筱冷笑。
“我没有标记他!”季沐澜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压抑的怒气,“我是在保护他。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控,被更多人围观、议论吗?”
“你……”
“够了。”虚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凌白不知何时醒了,他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眼中满是疲惫,“姐,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看着季沐澜,又看向姐姐,声音轻却坚定:“如果没有季沐澜,今天的情况只会更糟。”
凌筱筱看着弟弟眼中从未有过的复杂情愫,以及他与季沐澜之间那即使争吵也无法切断的、无形的羁绊,她沉默了。最终,她深吸一口气,玫瑰气息稍稍缓和:“这件事,家里很快就会知道。”
正如凌筱筱所料,竞赛会场的事件,加上之前校园里的流言,终于传到了凌家和季家家长的耳中。
凌家的客厅里,气氛凝重。
“小白,你和季家那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凌父沉声问道,语气是少有的严肃,“你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业和前途!季家和我们家是世交不错,但你们还太小,尤其是你这种情况……”
凌母更是忧心忡忡:“你的信息素紊乱症是不是更严重了?要不竞赛先放一放,我们出国治疗,或者……换个环境读书?
另一边,季家书房。
季沐澜站在父亲面前,脊背挺得笔直。
“沐澜,你一直很让我们放心。”季父语气平稳,却带着压力,“凌白那孩子是不错,但他是个Omega,而且情况特殊。你们现在纠缠在一起,对彼此的未来都没有好处。我已经和你凌叔叔通过气了,觉得你们暂时分开,对大家都好。大学……可以考虑不同的方向。”
季沐澜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父亲,我的未来,我自己选择。凌白的优秀,不需要我赘述。我们在一起,只会成为彼此前进的动力,而不是拖累。”
“动力?像今天赛场那样,成为全场的焦点?”季父语气加重。
“那是意外!我会找到更好的方式保护他,而不是让他一味压抑自己!”季沐澜毫不退缩,“我相信,我们能找到平衡点。”
高三的氛围日益紧张,填报志愿的讨论提上日程。
天台上,夜风微凉。凌白和季沐澜并肩站着,望着楼下车水马龙的城市灯火。
“我爸妈……希望我申请国外的大学。”凌白轻声开口,声音融在风里,“他们觉得那边对Omega更包容,也能更好地治疗我的紊乱症。”
季沐澜的心猛地一沉,但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但是,”凌白转过头,看向季沐澜,眼中映着城市的星光,明亮而坚定,“我不想逃。我不想因为我是Omega,就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离开我熟悉的地方,离开……重要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A大的物理系是全国最好的。我的竞赛成绩,加上平时的表现,有把握拿到保送资格。季沐澜,你呢?”
季沐澜看着他,看着这个从小到大一直那么倔强、那么优秀的Omega,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感。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凌白微凉的手。
“我的第一志愿,从来都只有A大物理系。”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清晰的笑意,薄荷气息在夜风中变得温柔而笃定,“我说过,我们会同行。”
两只手紧紧交握,柑橘与薄荷的气息在夜空中缠绵交融,仿佛预示着无论前路还有多少风雨,他们都将携手同行,奔赴属于他们的、闪耀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