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物理竞赛的风波最终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平息。评委会在综合考量了项目本身的优秀程度（他们的作品获得了全国二等奖），以及凌白“突发性身体不适”的特殊情况后，并未取消他们的成绩。然而，那日在赛场上惊天动地的信息素爆发，以及季沐澜随之而来的、不容错辨的强势守护，却像一阵狂风，吹遍了本市几所重点高中。

荣誉与流言如同双生荆棘，编织成一顶带刺的王冠，戴在了凌白头上。

一个平常的放学午后，凌白因为值日稍晚了些。他独自一人走在回教室取忘带的复习资料的路上，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刚走到教学楼后相对僻静的林荫道，一个带着明显挑衅意味的声音叫住了他。

“哟，这不是一中的大功臣，凌白么？”

凌白脚步一顿，转过身。只见三四个穿着隔壁明德高中校服的男生堵在了路前，为首一人身材高大，眉眼带着一股张扬的戾气，是明德高中出了名的纨绔Alpha，叫周琛。凌白在之前的跨校联考中见过他，两人在成绩榜上一直是竞争对手，互有胜负。周琛的信息素是极具攻击性的烟草味，此刻正毫不收敛地散发出来，带着令人不适的压迫感。

凌白皱起眉，不想理会，侧身想走。

周琛却跨步挡住他的去路，目光轻佻地在他身上扫视，最后定格在他颈后贴着抑制贴的位置，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

“怎么，拿了奖就目中无人了？”周琛逼近一步，烟草味愈发浓烈，试图用Alpha的信息素迫使凌白屈服，“听说你在比赛现场……啧啧，那个味儿，隔着老远都闻到了。真是够骚的。”

他身后的几个跟班发出哄笑声，夹杂着不怀好意的议论。

“原来一中所谓的学霸Omega就是这样‘努力’的啊？” “靠发情勾引Alpha队友保驾护航拿奖，真他妈长见识了。” “季沐澜也是，被个Omega迷得晕头转向，丢我们Alpha的脸。”

凌白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羞辱。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身体因为情绪剧烈波动和信息素的对抗而微微颤抖。柑橘的气息不受控制地开始逸散，却在浓烈的烟草味压制下显得脆弱而孤立。

“周琛，嘴巴放干净点！”凌白抬起头，眼神冰冷，试图用意志对抗生理上的不适，“我的成绩，是靠我自己一笔一划算出来的，跟你这种只会靠信息素欺压Omega的废物，没有半点关系！”

“废物？”周琛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伸手，一把攥住了凌白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一个Omega，天生就该被Alpha标记、占有！装什么清高学霸？离了季沐澜，你什么都不是！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知道，谁才是废物？”

浓烈的烟草信息素如同实质的枷锁，缠绕上来，带着侮辱性的压迫，试图撬开凌白的防御。凌白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恶心和眩晕，Omega的本能让他腿脚发软，但骨子里的倔强支撑着他没有倒下。他奋力挣扎，却难以挣脱Alpha绝对的力量差距。

“放开他！”

一声冰冷到极致的怒喝如同惊雷般炸响。一道身影快如闪电般冲了过来，带着排山倒海般的凛冽薄荷气息，如同极地寒风，瞬间冲散了令人作呕的烟草味！

季沐澜甚至没给周琛反应的时间，一拳狠狠砸在他的侧脸上！

“砰”的一声闷响，周琛猝不及防，被打得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嘴角瞬间破裂渗出血丝。他惊怒交加地抬头，对上了季沐澜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

此时的季沐澜，不再是平日里那个冷静自持的学霸。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周身散发着顶级Alpha恐怖的气场，薄荷信息素不再是清冽，而是化作了无数冰冷的利刃，充满了攻击性和毁灭欲，死死锁定在周琛几人身上。

“你……季沐澜！”周琛捂着脸，又惊又怒。

“我的人，也是你能碰的？”季沐澜将凌白护在身后，宽阔的背脊如同最坚实的屏障。他目光森寒地扫过周琛和他的跟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再让我看到你们靠近他，就不止是一拳这么简单。”

那强大的压迫感让周琛身后的几个跟班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连信息素都收敛了起来。周琛也是脸色铁青，他能感觉到季沐澜信息素里那股毫不掩饰的、近乎暴戾的守护欲，知道自己今天彻底踢到了铁板。

“我们走！”周琛狠狠瞪了被季沐澜牢牢护在身后的凌白一眼，悻悻地带着人离开了。

碍眼的人消失，季沐澜周身凌厉的气息才稍稍收敛。他立刻转身，双手扶住凌白的肩膀，焦急地低头查看：“小白，你怎么样？他有没有伤到你？”

凌白摇了摇头，刚才强撑的坚强在季沐澜到来后瞬间瓦解，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手腕上被周琛攥过的地方留下一圈清晰的红痕。他抬起头，看着季沐澜眼中尚未褪去的戾气和满满的担忧，心中百感交集。

是委屈，是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和……悸动。

“我没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你怎么来了？”

“胡鹄看到他们往这边来了，觉得不对劲，就马上告诉我了。”季沐澜松了口气，看着凌白苍白的脸和泛红的眼圈，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他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抚上凌白手腕的红痕，薄荷气息变得温和而充满抚慰，“对不起，我来晚了。

凌白感受着他指尖的温热和周围令人安心的气息，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轻轻靠向季沐澜，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汲取着那份独一无二的安全感。

“季沐澜，”他闷闷地说，“我不想……永远只能被你保护在后面。”

季沐澜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收拢手臂，将凌白更紧地拥入怀中，声音低沉而坚定： “我保护你，不是因为你弱。而是因为你值得。” “而且，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力量。到那时，我们就是并肩，而不是一前一后。”

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将影子融合在一起。周围的薄荷与柑橘气息温柔缠绕，仿佛在无声地宣誓——无论前路还有多少荆棘，他们都将共同面对。

这场冲突，如同一剂猛药，既让凌白直面了来自外界的恶意，也让他更加清晰地看到了季沐澜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