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了解你的机会
最后，沈疏白在那晚回宿舍的路上鬼使神差地去便利店买了一袋柠檬糖。
他还记得那个老板娘用见鬼的眼神看着他，给他结了账。
于是乎，每一次想起许临川，他就会吃一颗。
但也许是糖太少了，又或是思念太多了。
柠檬糖的酸味好像缭绕在嘴里整整三天。
酸涩的滋味像一根细线，从舌尖一路缠到心脏，让他每次想起许临川扣住他手腕的触感时，都会无意识地用犬齿碾碎什么，他以前碾碎糖块是这样做的。
“我在等你的回答。”
可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混乱。
图书馆的《荒原》不见了。
沈疏白站在第三排书架前，指尖划过空荡荡的编号标签。这本被许临川反复借阅的书，如今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就像那个人擅自添加又突兀消失的诗句，留下一个让他辗转反侧的空白。
“找这个？”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沈疏白浑身一僵。许临川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正倚在书架另一端，手里举着那本《荒原》。阳光透过高窗落在他身上，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
沈疏白伸手去拿，许临川却把书举高了。
“先回答我。”许临川的声音很轻，“那天的问题，你有答案了吗？”
沈疏白的耳根发烫。他盯着许临川锁骨处露出的疤痕，那里已经结痂，呈现出浅褐色的纹理，像一条搁浅的小船。
“什么问题？”他装傻。
许临川笑了。他放下书，突然凑近一步，近到沈疏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水味。
“你知道我在广播站为什么改你的诗吗？”
沈疏白后退时撞上书架，一本《拜伦诗选》掉下来，砸在他的脚边。许临川弯腰去捡，后颈的棘突在衣领下若隐若现。
想咬。
这个危险的念头让沈疏白心跳加快仿佛都能听见声音，脸颊也连同心脏一起升温。
许临川直起身时，手里多了一张泛黄的借书卡。
正是《荒原》的。
沈疏白看见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许临川的签名，最早的一条日期竟然是三年前。
“我借过这本书二十七次。”许临川用指腹摩挲着借书卡边缘，“每次都在等一个人发现我在199页写的批注。”
沈疏白抢过借书卡。在最新一次的签名下方，有一行铅笔写的小字：
“而我想把尘土放进玻璃罐——给总坐在第三排的男生。”
日期是他第一次在天台遇见许临川的那天。
雨来得猝不及防。
他们躲在图书馆的屋檐下，雨水在脚边汇成一条浑浊的小溪。许临川从口袋里摸出两颗糖，一颗柠檬，一颗荔枝。
“选一个。”
沈疏白有些惊讶地看着拿颗柠檬糖。
许临川看着他，觉得有点可爱，故意逗他说：“上次看见某人半夜不回宿舍去专门买了一袋糖，有点好奇，我也就买了。”
沈疏白有些恼，但也确实无可奈何。
面对这个人，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发布了脾气。
他呼出一口气，缓缓道：“如果我选荔枝呢。”
“说明你还想逃。”许临川把荔枝糖剥开，糖纸在雨水中舒展，“如果是柠檬……”
沈疏白抢过柠檬糖塞进嘴里，酸得眯起眼睛。许临川笑出声，突然伸手抹去他唇边的糖粉。
“你心跳好快。”
沈疏白拍开他的手：“你管得太多了。”
“不多。”许临川指向自己左胸的疤痕，“这里刚好缺了一块，正好管你。”
雨声忽然变大。沈疏白看着许临川被淋湿的睫毛，想起自己写过的诗：“我是一枚被扔进海里的铁钉”。而现在这片海正望着他，眼里有他从未见过的温柔潮汐。
原来真的会有岸，主动走向一艘沉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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