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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梦:血书未写泪先凝

暴君的白月光竟是我自己

未央宫仿佛一座被时光遗忘的孤岛,死寂是它唯一的底色。

沈卿卿的高烧在太医的竭力诊治和宫人的精心照料下,终于在三日后缓缓退去。但退去的似乎只有身体的灼热,某种更深沉、更冰冷的东西,在她心间盘踞下来,再不肯离去。

她不再试图与宫人交流,对送来的汤药和膳食也只是沉默地接受。大多数时候,她只是静静地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望着庭院里那棵叶子已然落尽的梧桐,目光空洞,仿佛灵魂也随之抽离,只留下一具精致却了无生气的躯壳。

偶尔,她会拿起针线,却不是绣花,而是反复缝补着一件旧日的里衣,针脚细密,动作缓慢,像是在进行某种无声的仪式。

宫人们私下议论,皇后娘娘病了这一场,像是变了个人。从前虽也沉默,眼底总还带着些许活气,如今却真真成了一尊玉做的美人,冰冷,易碎。

她不再关心萧绝是否会来,甚至不再关心外面的任何消息。那日外殿的笑语,如同最锋利的锉刀,将她与这个皇宫、与那个男人之间最后一丝脆弱的联系,也磨断了。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的气氛,却是一日比一日凝滞。

萧绝端坐在龙椅上,批阅奏章的速度比往日更快,下笔也更显狠戾。然而,若有细心人观察,便会发现他时常会对着某处虚空失神,朱笔悬在半空,久久不曾落下。

脑海中,总是不受控制地闪过那日寒潭边的画面。

她惊恐睁大的杏眼,苍白如纸的小脸,以及落入水中时,那绝望的、最后看向他的眼神……还有内侍将她从水中捞起时,那具冰冷柔软、仿佛一碰即碎的身体。

“哐!”

他猛地将朱笔掷在御案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吓得太监总管李德全浑身一颤。

“北境军报还没到吗?”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烦躁。

“回陛下,按日程,应是今日……”李德全话音未落,殿外便传来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碰撞的铿锵之声。

“报——!八百里加急军报!”

一名风尘仆仆、盔甲上甚至还带着干涸血迹的传令兵,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进了大殿,扑倒在地,声音嘶哑破碎:“陛下!北境……北境急报!先锋营遭遇埋伏,全军……全军覆没!”

萧绝猛地站起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怎么回事?先锋营的行军路线乃绝密!”

“是……是内奸!”传令兵抬起头,脸上满是血污和悲愤,“林副将……林崇亮!是他泄露了军情,投靠了北狄!他还……还留下了这个,说是献给陛下的‘大礼’!”

传令兵颤抖着双手,奉上一个被血浸透的牛皮信封。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萧绝。他一把夺过那信封,撕开。

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小块看似随意撕下的、陈旧的书信残页,以及一枚款式简单、却刻着一个“林”字的铁指环。

他的目光先是被那铁指环吸引——林崇亮?这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也是……也是林婉儿的远房堂兄!

他的心猛地一沉,手指有些发颤地拿起那张残页。上面的字迹因年代久远和血污浸染有些模糊,但他依旧能辨认出那上面的内容——那是一场多年前,关于如何侵吞朝廷拨付的军械款,如何陷害当时负责此事的督造官的密谋片段!

而落款处,那两个清晰的签名,如同两道惊雷,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一个是:林崇亮之父,林翰。

而另一个……是沈卿卿的父亲,沈砚?

不!不对!

萧绝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那个签名。沈砚的签名他见过,清隽有力,绝非这般故作沉稳却难掩虚浮的笔迹!这是一个……模仿得极其高明,但在他这看过无数奏章、对笔迹极为敏感的人眼中,依旧能看出细微破绽的仿冒品!

电光火石间,许多被忽略的细节串联起来。

林婉儿家族与军械案的千丝万缕的联系……

林崇亮的突然背叛和这指向明确的“证据”……

他当年得到所谓“沈家罪证”时,那过于顺利的渠道……

还有……沈卿卿那双清澈的、带着委屈却始终倔强的眼睛……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萧绝口中喷出,染红了御案上摊开的奏章。

“陛下!”李德全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上前。

萧绝却一把推开他,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双目赤红,如同被困的绝望野兽。

错了……

全都错了!

他恨错了人!

他将无辜的她,当作了仇人之女,百般折辱,亲手推入绝境!

那日她在他面前辩解“不是我”,那日她在寒潭中绝望的眼神……原来,她一直都是无辜的!是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是他亲手摧毁了她!

“未央宫……未央宫!”他像是突然惊醒,声音嘶哑地低吼,一把掀翻御案,笔墨纸砚散落一地,他也毫不在意,跌跌撞撞地就往外冲去。

萧绝几乎是狂奔着冲进了未央宫。

宫人们跪了一地,瑟瑟发抖。他无视所有人,径直冲向那间他从未踏足过的内室。

室内,整洁得过分,带着一股药草未散的清苦气息,却也冷清得让人心慌。窗边的软榻空着,床榻上的锦被叠得整整齐齐。

没有那个预想中躺在床上,苍白脆弱的身影。

他的目光疯狂地扫视着,最终,定格在内室那张紫檀木书案上。

案上,没有预想中的诀别信,只有一张铺开的素白绢帛,一方小小的、未曾用完的朱砂砚,以及一支搁在砚旁、笔尖蘸满了猩红朱砂的狼毫笔。

那方白绢上,只有一个字。

一个用朱砂写就的、猩红刺目、笔触却带着明显虚浮和颤抖的的字——

【诀】

那“诀”字的第一笔,起势极重,仿佛凝聚了所有的恨与决绝,然而写到末笔的那一勾时,力道却骤然衰竭,带着一种力不从心的虚弱,甚至那未干的朱砂,在末尾处晕开了一小片,如同滴落的血泪。

显然,写字的人,耗尽了最后的心力,连完成这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了。

萧绝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立在原地,死死盯着那个未完成的“诀”字,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屑于留给他了。

他的目光,从那个触目惊心的字上,缓缓移开,落在那空荡荡的笔架上,落在那似乎被人匆忙翻动过的妆奁上……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猛地转头,视线如同利刃般扫向房间的角落——

那里,原本应该放着那个被他亲手摔碎、又被宫人收拾起来的檀木药箱的位置。

此刻,空空如也。

连同里面她视若珍宝的银针和药材……

一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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