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院里,阮娇娇蜷在厚厚的锦被里,只露出一张烧得绯红的小脸,乌黑的头发被汗浸湿,黏在额角和脖子上,衬得皮肤透着种不正常的嫣红。
她闭着眼睛,长睫毛不安地颤着,像受惊的蝶翼,呼吸又轻又急,偶尔几声压抑的咳嗽从唇间漏出来,整个人都跟着发抖,脆弱得像枝头摇摇欲坠的花瓣,一碰就碎。
宫子羽站在榻边,眉头拧得死紧,心里像被一只手狠狠揪着,又闷又疼。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探探她额头的温度,指尖快碰到那片滚烫的皮肤时,却猛地顿住!
不妥,男女有别。
他讪讪地收回手,指节都攥得泛白,声音发紧:“去请大夫!”
话刚出口一半,他又咽了回去。羽宫的大夫治个头疼脑热还行,可看着阮娇娇这娇弱的样子,他总觉得不放心。
脑子里突然闪过宫远徵那张倨傲又欠揍的脸,那小子性子是乖张,可医术和用药,在宫门里确实是顶尖的。
为了她……去求一求那小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宫子羽攥了攥拳,转身就往外走,脚步急得很。
他转身回了书房,铺开信纸,指尖悬在笔上顿了顿,落下的字迹倒透着几分少见的认真:“远徵弟弟,羽宫暂住一位客人,昨日淋了雨受了寒,今早发起热来还咳着,身子弱得很,望你念她孤苦,给配些温和的补药,帮她驱驱寒、固固本,宫子羽谨启。”
写完吹了吹墨迹,他把信递给金繁:“送到徵宫,亲手交给宫远徵。”
金繁接过信,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只沉声应了句“是”,转身大步走了。
徵宫里满是淡淡的药草苦香,还混着点说不清的奇异味道。
宫远徵正蹲在他的宝贝药圃里,小心翼翼地给一株颜色怪得很的花浇水,手指上还沾着新鲜泥土。
听见脚步声,他头都没抬,语气不耐烦:“什么事?”
下人赶紧把金繁带来的信递上去。
宫远徵漫不经心地接过来,撕开封口扫了几眼,嘴角立刻勾起抹毫不掩饰的嘲讽,随手把信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还嫌脏似的拍了拍手。
“宫子羽这是闲出毛病来了?”
他声音尖刻,满是嘲弄,“从外头捡个来路不明的病秧子回来当宝贝供着,现在还得我来替他操心?怎么,我们徵宫是成了给他那些阿猫阿狗看病抓药的地方了?”
越想越觉得可笑,他站起身踢了踢脚边的药篓:“孤女?柔弱?我看是别有用心才对!指不定就是无锋派来的细作,用那张脸勾引人呢!”
他对着空落落的药房,像是宫子羽就站在跟前,语气更不屑了:“真是色令智昏!红颜祸水!”
地上那团纸孤零零的,上面的字仿佛都透着宫子羽多余的关心,扎眼得很。
宫远徵重新拿起水瓢要浇他的毒草,可心思却飘了——
信上“孤弱”“发热咳嗽”那几个字,在脑子里转来转去。
浇水的动作慢下来,眉头不自觉拧成疙瘩。
病弱的漂亮女人?能有多好看,把宫子羽那蠢货迷成这样?
他嗤笑一声想甩开这念头,可那点好奇心像根小藤蔓,悄悄冒了头。
扔了水瓢,他眼神闪了闪,最终还是阴着脸走到药柜前,粗暴地拉开抽屉,胡乱抓了几把常见的补药,草草包成一包。
“来人!”
他朝外头喊,语气冲得很,“把这包药送羽宫去!告诉他们,下次这种破事别来烦我!”
下人接了药刚要走,他突然叫住:“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