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变来变去,盯着那包普通药材,心里的烦躁和好奇越来越重。
他一把夺过药包扔到一边,语气更差:“算了!我亲自去!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了不得的祸水,能让我们执刃大人魂都飞了,连规矩都不管了!”
他倒要瞧瞧,那女人到底有什么能耐。
宫远徵阴着脸,一阵风似的往羽宫去,步子迈得极大,衣摆带起冷风,路过的下人都赶紧低头躲着,没人敢触他的霉头。
手里攥着重新配好的药,指尖几乎要把油纸包掐破。
“真是闲的!”
他低声骂,不知是骂宫子羽,还是骂那个素未谋面的“麻烦精”。
脑子里早想好了一堆嘲讽的话,准备好好奚落那个让宫子羽破例的女人。
到了客院门口,他根本没等通报,直接用力推开门,带着一身戾气闯进去:“宫子羽!你捡回来的……”
抬高的声音说到一半,突然像被掐住了脖子,断在了喉咙里。
内室里,药香混着点淡淡的甜软女儿香,轻轻绕着。
午后的暖光透过窗户,柔柔和和地洒在榻上。
宫远徵准备好的所有刻薄话,在看见榻上身影的瞬间,全没了踪影。
阮娇娇正昏睡着,乌溜溜的头发铺了满枕,衬得那张脸白得没一点血色,弱得像初春没化尽的雪,碰一下就会碎似的。
长长的睫毛湿哒哒地垂着,在眼下投出一小片可怜的阴影。
因为发烧,秀气的眉头轻轻蹙着,鼻尖泛红,淡色的嘴唇干得有点裂,却偏偏晕开一抹惊心的嫣红,像雪地里突然开的红梅。
她呼吸轻得很,胸膛几乎没什么起伏,整个人陷在厚锦被里,只露出小小的脸和一段细弱的脖颈。
那种病到极致的破碎感,偏偏生出惊心动魄的美,狠狠撞进了宫远徵没防备的眼里。
他猛地顿住脚,像被钉在了原地。
见多了生死,摆弄过最烈的毒药,他的心早被淬得冷硬。
可这一刻,看着榻上那个仿佛一碰就碎的人,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跟着又疯狂地跳起来,撞得耳膜嗡嗡响。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所有注意力都黏在了那处。
这就是宫子羽捡回来的“麻烦”?怎么会长成这样……
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词来形容,只觉得喉咙发干,心跳快得要蹦出来。
为了掩饰这突如其来的失态和心里翻涌的陌生感觉,宫远徵猛地别开眼,故意提高音量,语气比刚才还尖刻:“呵!果然是个不中用的病秧子!宫子羽就会给自己找这种麻烦!”
声音在安静的屋里格外刺耳,他想用这嚣张的愤怒,盖过刚才的怔忪和慌乱,仿佛声音越大,就越能证明自己没在意,没被影响。
可那微微发颤的指尖,还有怎么也没法彻底从榻上那人身上移开的目光,早就泄了底,把他心底的震动,暴露得一览无余。
宫远徵那声不耐烦的吼,跟块石头似的砸进平静的水里,瞬间溅起波澜。
榻上昏睡的人被惊醒了。
阮娇娇纤长的睫毛颤了颤,费了好大劲才睁开眼。
视线一开始糊得很,过了好一会儿才聚焦,落在榻前不远处的少年身上。
他穿件墨绿镶边的衣袍,身形挺拔,脸长得俊,可浑身带着股没来由的戾气。
这会儿正拧着眉,眼神复杂地盯着她,那目光又凶又沉,看得她本能地发怵。
“你…你是谁啊?”
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声音因为发烧哑得厉害,软乎乎的,像被欺负了的小兽,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怯意。
这声音,这眼神,跟小钩子似的,又挠了宫远徵一下。
他心头那股无名火更旺了,为了压下那点不对劲,故意把声音提得更高,更凶:“徵宫!宫远徵!来看你死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