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粗鲁地把手里的药包往旁边桌上一扔，溅起点灰：“喏！吃药！”
阮娇娇被他吓得身子一抖，眼圈瞬间就红了，可她还是撑着虚软的身子，轻轻低下头，小声嗫嚅：“多…多谢徵公子……”
她这副明明怕得要死，却还强撑着道谢的柔弱模样，像根羽毛，不轻不重地扫在宫远徵心尖最痒的地方。
一股说不清是烦躁还是别的什么情绪猛地窜上来，烧得他都快没理智了。
他猛地往前跨一大步，几乎是蹿到榻边，俯身伸手，一把捏住了阮娇娇的下巴！
动作看着粗暴，可指尖触到她滚烫的皮肤，还有那细得不可思议的触感时，力道却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就虚虚托着，强迫她抬头对着自己。
“长得倒是……”
话说到一半，他卡壳了。
近距离看，这张脸的冲击力更大……
苍白，脆弱，眼眶湿红，嘴唇却艳得灼眼，一种他从没体验过的、又想破坏又想保护的冲动，在血液里叫嚣。
他猛地松开手，像是被她的温度烫到似的，耳根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
为了掩饰这接连的失态，他猛地转身，动作很大地抓过那包药，粗暴地拆开。
“麻烦精…还得小爷亲自给你配……”
他嘴里嘟囔着抱怨，手下却精准地从一堆药材里挑拣起来。
换做旁人，他随便抓点温和补药就打发了，可此刻，他那双惯常摆弄剧毒的手，却像有了自己的主意，专挑药性最平和、效力却最好的药材，甚至下意识拈起一小片甘草，犹豫了下，还是混了进去。
就…就当是怕她嫌苦不肯喝，耽误病情更麻烦！
对，就是这样！
他配药的动作极快，带着种近乎发泄的利落，把重新配好的药包狠狠扎紧，又扔回桌上。
“一天两次，三碗水煎成一碗！”
他语速飞快地扔下医嘱，几乎不敢再看榻上的人，猛地转身，跟逃似的大步冲出房间，衣角带起一阵风。
阮娇娇完全被他这一连串疾风骤雨的举动弄懵了。
她茫然地眨了眨还含着水汽的眼睛，看着那扇还在轻轻晃的门，小巧的鼻尖皱了皱，小声又委屈地吸了下鼻子。
宫远徵一路疾走，几乎是跑回了徵宫。
砰！的一声，他重重摔上药房的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胸口还在剧烈起伏。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那张苍白脆弱的脸，那双受惊含泪的眼，还有指尖那细腻滚烫的触感……
“该死！”
他低吼一声，猛地一拳砸在旁边桌上，震得瓶瓶罐罐叮当乱响。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想把那张脸从脑子里赶出去，可根本没用。
那股陌生的、躁动的、让他心慌的情绪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没处发泄。
他猛地扫落桌上的一套茶具，瓷器碎裂的声音刺耳得很。
“红颜祸水！”
他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仿佛这样就能解释自己所有反常的行为。
可……为什么他配药的时候，会那样小心翼翼，生怕伤了她半分？
这个问题像根毒刺，扎进他心里，让他坐立难安。
而此刻，角宫的书房冷得像冰窖，倒跟它的主人风格很像。
宫尚角端坐在宽大的黑檀木书案后，指尖划过卷宗上密密麻麻的字，神情专注又冷肃。
空气里只有灯芯噼啪的轻响，还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规律得近乎刻板的巡逻脚步声。
金复悄没声地走进来，垂首站在一旁，直到宫尚角批完最后一笔，才沉声开口：“公子，今日各宫事务简报。”
宫尚角没抬头，只极轻地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金复条理清晰地逐一汇报，声音平稳得没波澜，提到羽宫时，语气也没丝毫变化，只陈述事实：“执刃大人前日夜在宫门外带回个陌生女子，自称孤女，叫阮娇娇，现在安置在羽宫客院，昨日那女子染了风寒，执刃让人去徵宫取过药。”
宫尚角执笔的手微微一顿。
笔尖饱蘸的墨汁，在宣纸上洇开个不大不小的墨点。
他抬起眼，目光沉静如水，却带着无形的压力：“陌生女子？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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