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废弃工厂的铁皮屋顶上，发出“哗啦啦”的巨响，混着远处警笛的隐约鸣响，把空气里的铁锈味揉得更浓。韩蒙靠在断墙后，指尖扣着扳机，黑色作战服的袖口还在滴着水，裤腿上沾着的泥点是刚才追逐时蹭的——目标跑进去三分钟了，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的绿光在远处闪着，像野兽的眼睛。
“韩队，这么硬闯可不行。”
轻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陈伶踩着断墙的横梁蹲在上面，白色衬衫被雨水打湿，贴在后背，勾勒出清瘦的轮廓。他手里转着个银光闪闪的东西，是刚才从守卫身上摸来的门禁卡，嘴角勾着笑，狐狸似的眼尾微微上挑：“里面至少有五个暗哨，都带着家伙，你那把枪，能应付几个？”
韩蒙抬头看他，眉头皱了皱。他不喜欢陈伶这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总觉得这人像条抓不住的鱼，滑得很。可他不得不承认，陈伶的观察力比队里任何一个人都强——刚才追目标时，是陈伶先发现对方故意引他们进工厂，也是陈伶在暗哨开枪前，拽了他一把，帮他躲了过去。
“你有办法？”韩蒙的声音很沉，像被雨水泡过的石头，没什么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陈伶从横梁上跳下来，落地时轻得像片叶子，手里的门禁卡抛给韩蒙：“暗哨的门禁权限在这，不过得有人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他凑近了些，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在韩蒙的作战服上，“我去引开他们，你趁机去控制室，把目标的交易记录导出来——韩队，你可别让我失望。”
韩蒙攥紧门禁卡，指尖传来冰凉的塑料感。他看着陈伶的眼睛，那里面总是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可此刻，他却从那笑意深处，看到了一丝认真。“小心。”韩蒙只说了两个字，却比任何叮嘱都重。
陈伶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伸手拍了拍韩蒙的肩膀：“放心，我可是‘狐狸’，没那么容易栽。”说完，他转身就往工厂深处走，白色衬衫在黑暗里像一道晃眼的光，很快就消失在应急灯的绿光里。
韩蒙等了大概半分钟，听到远处传来几声枪响，还有人的呵斥声——陈伶成功了。他立刻起身，贴着墙根往控制室跑，脚步很轻，多年的作战经验让他避开了所有可能发出声响的杂物。
控制室的门没锁，韩蒙推开门，里面只有一台电脑亮着，屏幕上显示着交易记录的加密界面。他快速坐下，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开始破解密码。外面的枪声还在响，偶尔夹杂着陈伶的调侃声，韩蒙的心跳却越来越快——他知道陈伶很厉害，可暗哨有枪，万一……
“咔嗒。”
密码破解成功的提示音响起，韩蒙立刻开始导数据。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却带着杀意。他猛地转身，手里的枪已经对准了来人——是目标，手里拿着一把匕首，眼神阴狠。
“没想到你们还真能找到这。”目标冷笑一声，挥着匕首冲过来。
韩蒙侧身躲开，枪托砸在目标的肩膀上，目标惨叫一声，匕首掉在地上。两人扭打在一起，控制室的空间很小，韩蒙施展不开，被目标压在身下，脖子被对方的手掐住，呼吸越来越困难。
就在这时，门被踹开，陈伶冲了进来，手里拿着根钢管，一下砸在目标的后脑勺上。目标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韩蒙大口喘着气，陈伶伸手把他拉起来，白色衬衫上沾了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韩队，你这身手，怎么还被人按在地上了？”陈伶调侃道，眼神却落在韩蒙脖子上的红痕上，语气里多了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没受伤吧？”
“没事。”韩蒙摇摇头，整理了一下作战服，开始检查数据导出情况，“数据快导完了，你怎么样？”
“我？”陈伶晃了晃手里的钢管，“小伤而已，不碍事。”他走到韩蒙身边，看着电脑屏幕，“没想到这目标还挺硬，不过还是没我厉害。”
韩蒙没接话，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急救包，递给陈伶：“处理一下伤口。”
陈伶愣了一下，接过急救包，打开一看，里面有碘伏、纱布，还有一支止痛膏——是韩蒙随身携带的，他以前在队里见过。“韩队，你还随身带这个？”陈伶挑眉，开始给自己处理手臂上的伤口，伤口不深，却在流血。
“习惯了。”韩蒙的声音很轻，目光落在陈伶的手上，看着他笨拙地缠纱布，忍不住伸手，“我帮你。”
陈伶的手顿了顿，没躲开。韩蒙的手指很粗，却很稳，缠纱布的动作很轻柔，避开了伤口。陈伶看着韩蒙的侧脸，灯光落在他的轮廓上，线条硬朗，平时总是皱着的眉头此刻舒展开，竟有几分柔和。他突然觉得，这暴雨天的废弃工厂，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数据导完时，外面传来了队友的声音。韩蒙收起电脑，对陈伶说：“走吧，回去了。”
陈伶点点头，跟在韩蒙身后走出控制室。外面的雨小了些，队友们已经控制了所有暗哨，正在清理现场。韩蒙走在前面，和队友交代着事情，陈伶跟在后面，看着韩蒙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回去的路上，韩蒙开车，陈伶坐在副驾驶，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慢慢喝着。车厢里很安静，只有雨刷器“唰唰”的声音。
“韩队，”陈伶突然开口，“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硬闯？”
韩蒙看了他一眼，专注地看着前方：“太危险。”
“危险？”陈伶笑了笑，“你以前执行任务，不都是冲在最前面吗？怎么今天怕我出事了？”
韩蒙的手指顿了顿，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你是协助我们办案，我不能让你受伤。”
陈伶看着韩蒙的侧脸，没再说话，心里却泛起一丝暖意。他知道韩蒙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可这简单的一句“不能让你受伤”，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他觉得安心。
回到警局时，天已经亮了。韩蒙把数据交给技术科，让队友们整理案件资料，自己则带着陈伶去了医务室。
“把手臂伸出来。”韩蒙说，从医务室的柜子里拿出新的纱布和碘伏。
陈伶乖乖地伸出手臂，看着韩蒙认真处理伤口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韩队，你这是把我当小孩了？这点小伤，我自己能处理。”
“处理不好会感染。”韩蒙的语气很严肃，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以后执行任务，注意安全，别总是冲在前面。”
陈伶看着韩蒙，突然凑近，几乎贴到他的耳边：“韩队，你是不是担心我？”
韩蒙的身体僵了一下，耳朵微微泛红，避开陈伶的目光：“别胡说，我只是不想有人在我负责的案件里受伤。”
陈伶笑了，没再调侃他，只是安静地看着韩蒙处理伤口。阳光透过医务室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把韩蒙的侧脸照得很柔和，也把陈伶嘴角的笑意照得很清晰。
案件结束后，陈伶有段时间没再来警局。韩蒙偶尔会想起他，想起他在废弃工厂里的调侃，想起他递过来的门禁卡，想起他手臂上的伤口。他知道自己对陈伶的感觉不一样，可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习惯了用行动说话，却不知道怎么用行动表达心里的在意。
直到有一天，韩蒙接到一个任务，去追查一个跨国犯罪团伙。这个团伙很狡猾，几次都让他们逃脱，而且手段残忍，已经有好几个卧底警察牺牲了。
“韩队，这次的任务很危险，对方有枪，而且很警惕。”队长拍着韩蒙的肩膀，“我知道你很厉害，可这次，我给你派了个帮手。”
韩蒙刚想拒绝，就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陈伶穿着黑色的夹克，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笑着朝他走来：“韩队，好久不见，又要一起干活了。”
韩蒙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这次很危险，你不该来。”
“危险？”陈伶挑眉，把文件夹递给韩蒙，“我可是‘狐狸’，最擅长的就是在危险里钻空子。而且，你身边没有我，怎么能顺利完成任务？”
韩蒙看着陈伶手里的文件夹，里面是犯罪团伙的详细资料，还有几个卧底警察的联系方式——这些资料，是陈伶花了半个月时间，从各种渠道搜集来的。他知道陈伶是认真的，也知道自己没有理由拒绝。
“好，一起。”韩蒙说，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松动。
接下来的几天，韩蒙和陈伶一起制定计划，一起跟踪犯罪团伙，一起分析他们的行动规律。陈伶的观察力很强，总能发现一些别人忽略的细节，帮韩蒙避开了好几次危险；而韩蒙的作战经验丰富，总能在关键时刻做出最正确的决策，保护陈伶的安全。
有一次，他们跟踪犯罪团伙到一个码头，对方突然发现了他们，开始开枪射击。韩蒙拉着陈伶躲在集装箱后面，子弹“嗖嗖”地从头顶飞过。
“韩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想办法突围。”陈伶说，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玩世不恭，只剩下认真。
韩蒙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烟雾弹：“我扔烟雾弹，你趁机绕到他们后面，把他们的车胎扎破，我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不行，太危险了。”陈伶立刻拒绝，“要去一起去，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
韩蒙看着陈伶，心里突然一暖。他知道陈伶是担心他，就像他担心陈伶一样。“好，一起。”
两人对视一眼，达成了默契。韩蒙扔出烟雾弹，烟雾瞬间弥漫开来。陈伶趁机绕到犯罪团伙后面，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快速扎破了他们的车胎；韩蒙则冲了出去，手里的枪精准地击中了几个犯罪团伙成员的手臂，让他们失去了反抗能力。
很快，队友们赶到了，控制了所有犯罪团伙成员。韩蒙和陈伶靠在集装箱上，大口喘着气，脸上都沾着灰尘，却笑着看着彼此。
“韩队，我们成功了。”陈伶说，语气里带着点兴奋。
“嗯，成功了。”韩蒙点头，看着陈伶，突然伸手，擦去他脸上的灰尘，“你脸上有灰。”
陈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也伸手擦去韩蒙脸上的灰尘：“你也有。”
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地靠在一起。韩蒙知道，他和陈伶之间，已经不仅仅是合作伙伴那么简单了——他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是彼此信任的依靠，是心里最在意的人。
任务结束后，韩蒙请陈伶吃饭。餐厅不大，却很安静，灯光很柔和。
“韩队，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请我吃饭了？”陈伶笑着问，手里拿着筷子，夹了一口菜。
“谢谢你。”韩蒙说，语气很认真，“这次任务，要是没有你，我们不会这么顺利。”
“谢我？”陈伶挑眉，“韩队，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话想跟我说？”
韩蒙看着陈伶，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陈伶，我……”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可他知道，他必须说出来，“我喜欢你。”
陈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睛里满是笑意：“韩队，你终于说了？我还以为你要憋一辈子呢。”
韩蒙看着陈伶的笑容，心里的紧张突然消失了：“你……不惊讶？”
“惊讶什么？”陈伶凑近，看着韩蒙的眼睛，“我早就知道了。你每次看我的眼神，每次担心我的样子，每次帮我处理伤口的动作，我都知道。”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韩蒙，我也喜欢你。”
韩蒙看着陈伶，突然笑了——这是陈伶第一次看到韩蒙笑，不是平时的嘴角微扬，而是真正的笑容，像冰雪融化，像阳光普照，让整个餐厅都变得温暖起来。
吃完饭，韩蒙送陈伶回家。路上，陈伶靠在韩蒙的肩膀上，看着窗外的夜景，嘴角带着笑意。
“韩蒙，”陈伶轻声说，“以后我们还要一起执行任务，一起并肩作战，好不好？”
“好。”韩蒙点头，伸手握住陈伶的手，“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
陈伶笑着点头，把脸埋在韩蒙的肩膀上。他知道，以后的路还很长，还会有很多危险和挑战，可他不怕——因为他有韩蒙，有那个沉稳、可靠、会用行动表达在意的雪豹；而韩蒙也知道，他有陈伶，有那个灵动、狡黠、会用笑容温暖他的狐狸。
豹影与狐踪，在夜色里交织，在彼此的心里，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记。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带着彼此的在意，带着彼此的信任，带着彼此的爱，一起走向未来的每一个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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