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探进来一个脑袋,寸头,戴着黑框眼镜,一开口就是地道的北京腔:“哟,我们角儿这气色,看着比照片上强多了啊。”
张云雷抬眼一看,乐了:“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都以为你把我这搭档给忘了。”
杨九郎拎着个保温桶走进来,把桶往桌上一放,绕着病床转了半圈,啧啧两声:“哪儿敢忘啊?这不是社里事多嘛。再说了,来早了怕你看见我这张脸更闹心——毕竟,你现在这造型,也就我能看顺眼点。”
“去你的!”张云雷笑着踹了他一脚,没敢使劲,“嘴还是这么欠。”
“那可不,”杨九郎拉开椅子坐下,北京腔里带着股子熟稔的贫劲儿,“跟你搭档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这吐槽的本事倒是练得炉火纯青。再说了,我不吐槽你吐槽谁去?你这事儿办的,够我在后台说半年的。”
他打开保温桶,一股香味飘出来:“师娘给你炖的排骨藕汤,让我给你带来了。赶紧趁热喝点,补补你这摔散架的骨头。”
张云雷看着汤,眼里有点热:“师娘有心了。”
“可不是嘛,”杨九郎盛了碗汤递给他,“出事那天师娘抱着我哭,说‘九郎你可得看好他,这孩子打小就不让人省心’。我当时就想,就他这折腾劲儿,能活到现在全靠命硬。”
“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张云雷喝着汤,没好气地说。
“我说的都是大实话,”杨九郎往椅背上一靠,北京腔慢悠悠的,“你说你,上台就爱耍帅,下台就爱瞎跑,这下好了,把自己摔进医院了吧?我跟你说,这要是换了别人,早该琢磨着转行干点踏实活儿了,也就你,还惦记着什么时候能上台翻跟头。”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了点认真:“说真的,辫儿,以后别这么拼了。咱好好说相声,唱唱太平歌词,不也挺好?台下的观众爱听这个,我也爱捧这个。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跟谁搭档去?总不能让我跟烧饼那家伙搭吧?他那嗓子,能把观众唱跑了。”
张云雷没说话,只是喝汤的速度慢了些。
杨九郎又开始吐槽:“还有啊,你这住院住的,倒把性子磨没了点。以前在后台,谁要是说错一句话,你能瞪人家半天。现在倒好,刚才护士进来换药,你还跟人说‘谢谢’,我差点以为自己走错病房了。”
“我这不是受伤了嘛,总得收敛点。”张云雷嘴硬。
“收敛?”杨九郎挑眉,“我看你是怕护士不给你好好换药。也是,就你这臭脾气,也就医院的医生护士能治得了你——尤其是那位姜医生,我听郭麒麟说,你在她面前乖得跟猫似的。”
张云雷脸一热:“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我是不懂,”杨九郎坏笑,“我就知道,能让你张云雷服软的人,全天下也没几个。这位姜医生,本事不小啊。”
正说着,姜云梦拿着血压仪进来了。看到杨九郎,她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示意:“家属在啊。”
“姜医生好!”杨九郎赶紧站起来,比在张云雷面前规矩多了,“我是他搭档,杨九郎。常听他提起您,说您医术高超,救了他一命。”
“应该的。”姜云梦走到床边,“量个血压。”
她给张云雷缠血压计的时候,杨九郎在旁边看着,突然用北京腔跟张云雷说:“你看你,在姜医生面前多听话,刚才让你喝口汤你还跟我较劲。”
张云雷瞪了他一眼,没说话,耳根却红了。
姜云梦量完血压,记录好数据:“恢复得不错,下午可以试着坐久一点。”
“哎,谢谢姜医生。”杨九郎在旁边搭话,“您多费心,这小子脾气倔,要是不听话,您该说就说,不用给我们德云社面子。”
姜云梦笑了笑:“他挺配合的。”说完,拿起东西准备走。
“姜医生,”杨九郎突然叫住她,“等他好了,我们给您演场专场,就当谢礼了。您想听什么,我们给您演什么,保证让您满意。”
“再说吧。”姜云梦摆了摆手,走了出去。
病房里安静下来,杨九郎看着张云雷,挤眉弄眼:“我瞅着,这位姜医生对你有点不一样啊。”
“你少瞎想。”张云雷把汤碗放下。
“我可没瞎想,”杨九郎凑近了些,北京腔压低了点,“刚才她看你的眼神,那叫一个专注,比看血压计认真多了。我说,你小子不会是想在医院里搞点什么特殊情况吧?”
“滚蛋!”张云雷拿起枕头砸他,“再胡说八道我让你现在就滚回北京!”
杨九郎笑着躲开,眼里却带着点欣慰。他知道,张云雷这是害羞了。看来,这漫长的住院日子,也不是全无乐趣。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两人身上,带着点暖洋洋的味道。搭档间的拌嘴,像一串轻快的音符,在病房里荡来荡去,把那些关于伤痛的阴霾,都驱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