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盆里的余烬还泛着暗红,我伸手拨了拨,灰烬簌簌落下。薛莹端着莲子粥进来时,手有点抖。
“娘娘……”她轻声唤。
我没抬头,看着铜镜里自己的脸。昨夜残留的脂粉还没洗净,眼下一片青灰。我接过银匙,搅动碗中的粥。白瓷映得唇色发淡,倒像是病中模样。
“太子那边怎么说?”我问。
薛莹低头:“今晨派了小太监送帖子来,说是……安好。”
我轻笑一声,银匙磕在碗沿发出脆响。太子倒是会说话,一句“安好”就把我打发了。
“把妆匣拿来。”我说。
薛莹迟疑片刻,还是捧来了紫檀木匣。我打开盖子,母亲留下的翡翠镯子静静躺在红绸上,裂痕像条蜈蚣横贯其间。我摸了摸镯子,冰凉刺骨。
“娘娘……”薛莹欲言又止。
我抬眼看向她:“怎么了?”
她咬了咬唇:“奴婢刚在廊下听见,太子今早去了御花园偏殿……苏婉儿也在。”
我手指顿了顿,旋即笑了笑:“苏婉儿在御花园,太子去瞧一眼,也是常事。”
她却摇头:“不是去瞧一眼。奴婢听见小宫女说,太子召了苏婉儿单独说话,还命人清了殿外的人。”
我放下镯子,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他终于忍不住了。”
薛莹急了:“娘娘!您不生气吗?”
我反问她:“你见过谁会在意一块烧焦的帕子?”
她愣住。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晨光从缝隙漏进来,照在案头那封父亲的密信上。信纸被风吹得哗啦作响,字迹在光线下忽明忽暗。
“朝中风向将变。”父亲写得含糊,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太子登基在即。”我低声念出这句,“所以他要立苏婉儿为嫔。”
薛莹脸色变了:“可娘娘才是皇后!”
我转过身,看着她:“皇后?你以为他真认我这个皇后?”
她咬着唇,没说话。
我走回妆台前坐下,拿起梳子慢慢梳理长发:“我沈清瑶从不做无谓之争。若他想立苏婉儿,我不拦。若他想宠苏婉儿,我不管。但若他想一边立她为嫔,一边还要我做他的皇后……”
我停顿片刻,声音冷了几分:“那他就错了。”
薛莹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娘娘真的放下了?”
我笑了笑:“你以为我还在乎一个男人的心?”
她低下头,没再说话。
我继续梳头,动作缓慢而有力。发丝垂落肩头,乌黑浓密。铜镜里映出我的脸,平静如水,却比昨日凤冠霞帔时更显锋芒。
“把那封信送去丞相府。”我将回信交给她,“就说女儿自有主张,无需担忧。”
她接过信,转身离去。
我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
辰时三刻,我起身换衣。素色襦裙,不施粉黛,反倒显得气度从容。薛莹回来时,我已坐在案前批阅奏折。
“娘娘……”她欲言又止。
我抬眼:“怎么了?”
她犹豫片刻,才低声说:“奴婢刚才在去丞相府的路上,看见太子身边的王公公进了绣坊。”
我挑眉:“做什么?”
“他拿了一方帕子,让绣娘重绣……”她声音更低,“是当年苏婉儿绣的那方并蒂莲帕。”
我手指一顿,随即轻笑:“他还留着那帕子?”
薛莹点头:“而且看样子是要重绣一模一样的。”
我沉吟片刻,忽然问:“你说,太子为何要重绣那帕子?”
她皱眉:“难道是……还想重温旧情?”
我冷笑一声:“他倒是想。”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阳光正好,照在庭院里的一株海棠上,花瓣落了满地。
“你以为他是想重温旧情?”我回头看向薛莹,“他是在试探我。”
她一愣。
“他以为我还像从前一样,会因为这点小事与他争执。”我淡淡道,“但他错了。”
薛莹看着我,眼中多了几分敬佩:“娘娘果然不同以往。”
我笑了笑,没说话。
巳时初,我收到消息,太子召见苏婉儿于御花园偏殿。我提笔写下“准”,便搁下朱笔。
“娘娘真让他见?”薛莹有些惊讶。
我抬眼:“有何不可?”
她咬咬唇,终究没再说什么。
我望着窗外飞舞的纸鸢,轻声道:“你可知风筝为何能飞起来?”
她摇头。
“因为它被线牵着。”我缓缓道,“可一旦线断了,它就再也飞不高。”
她似懂非懂地看着我。
我收回目光:“我沈清瑶,从来不是风筝。”
她终于明白我的意思,低声道:“娘娘说的是太子。”
我点头:“他以为我还会在意他与苏婉儿的事,可他不知道,我早已不是那个被他牵着走的棋子。”
她沉默片刻,忽然问:“那苏婉儿呢?她会不会……”
“她不会。”我打断她,“苏婉儿聪明得很。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太子不可能真正立她为后。”
她松了口气:“那就好。”
我却笑了笑:“可太子不知道。”
她怔住。
“他会以为苏婉儿愿意做他的贵人,以为她甘心做个妾。”我缓缓道,“可他忘了,苏婉儿不是傻子。”
她终于明白:“所以娘娘故意让他们见面?”
我点头:“我要让他看清现实。”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
我站起身,走到案前,提笔写下一封密信。写完后,我将信封好,递给薛莹:“送去给父亲。”
她接过信,轻声问:“娘娘真要这么做?”
我点头:“是时候了。”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
我站在窗边,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
我终于不再是那个被动等待的男人手中的棋子。
我是执棋人。
辰时三刻,我收到消息,太子召见苏婉儿于御花园偏殿。我提笔写下“准”,便搁下朱笔。
“娘娘真让他见?”薛莹有些惊讶。
我抬眼:“有何不可?”
她咬咬唇,终究没再说什么。
我望着窗外飞舞的纸鸢,轻声道:“你可知风筝为何能飞起来?”
她摇头。
“因为它被线牵着。”我缓缓道,“可一旦线断了,它就再也飞不高。”
她似懂非懂地看着我。
我收回目光:“我沈清瑶,从来不是风筝。”
她终于明白我的意思,低声道:“娘娘说的是太子。”
我点头:“他以为我还会在意他与苏婉儿的事,可他不知道,我早已不是那个被他牵着走的棋子。”
她沉默片刻,忽然问:“那苏婉儿呢?她会不会……”
“她不会。”我打断她,“苏婉儿聪明得很。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太子不可能真正立她为后。”
她松了口气:“那就好。”
我却笑了笑:“可太子不知道。”
她怔住。
“他会以为苏婉儿愿意做他的贵人,以为她甘心做个妾。”我缓缓道,“可他忘了,苏婉儿不是傻子。”
她终于明白:“所以娘娘故意让他们见面?”
我点头:“我要让他看清现实。”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
我站起身,走到案前,提笔写下一封密信。写完后,我将信封好,递给薛莹:“送去给父亲。”
她接过信,轻声问:“娘娘真要这么做?”
我点头:“是时候了。”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
我站在窗边,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
我终于不再是那个被动等待的男人手中的棋子。
我是执棋人。
巳时二刻,天光更盛。
我正翻阅奏折,忽听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薛莹脸色发白地冲进来,手中攥着一张纸条。
“娘娘!”她喘着气,“方才王公公从绣坊出来,手里拿着一帕子……”
我眉头微挑:“又是帕子?”
“不是普通的帕子。”她压低声音,“是并蒂莲的帕子,跟当年苏婉儿绣的一模一样!”
我手指一顿,随即冷笑:“他还留着那个?”
薛莹急道:“不仅如此,绣娘说太子命她们照着原样重绣,连针脚都要一模一样,说是……说是想送给苏婉儿。”
我轻轻放下手中朱笔,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
“他倒是念旧。”我语气淡漠,“只是这帕子,早就该烧干净了。”
薛莹急得眼眶都红了:“娘娘,您真不生气吗?那可是……那是您亲手绣的,当年您为他熬了整整三个月的眼,才绣成那一方帕子啊!”
我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声音平静如水:“是啊,我亲手绣的。可现在呢?他已经把它送给了别人。”
“可他现在又叫人重绣……”薛莹咬牙,“这不是忘恩负义吗?”
我抬眼看她,眼里没有一丝波澜:“他从来就没真的爱过我,又谈何忘恩?”
她一震,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阳光正好,照在庭院里的一株海棠上,花瓣落了满地。
“你以为他是想重温旧情?”我回头看向薛莹,“他是在试探我。”
她一愣。
“他以为我还像从前一样,会因为这点小事与他争执。”我淡淡道,“但他错了。”
薛莹看着我,眼中多了几分敬佩:“娘娘果然不同以往。”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确实不同以往了。
从前的我,会因为他一句温柔的话而欣喜若狂,会因为他一个眼神而患得患失。
如今的我,只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像一场拙劣的戏码。
我沈清瑶,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皇后。
我是皇后,也是丞相之女,更是这宫里最不该被轻视的女人。
未时初,我正在批阅奏折,忽听外头传来通报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