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峡内,气氛肃杀。
苏昌河的袭击如预期般顺利,流寇据守的山寨已被攻破大半,负隅顽抗者皆成了他剑下亡魂。鲜血染红了山寨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就在他准备下达最后清剿命令时,峡谷另一侧隐约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和呼喝声,其间似乎还夹杂着熟悉的……药草香气?
苏昌河眉头一皱,身形如鬼魅般掠向声音来源。
只见峡谷下游一处较为平坦的河滩上,药堂的几名弟子正在抢救被洪水冲得七零八落的药材箱篓。而一伙漏网的流寇,大约五六人,正凶神恶煞地围住了他们。带队的老药师被打伤在地,其他弟子吓得面无人色,唯有苏暮雨,虽然脸色也有些发白,却仍张开双臂,挡在受伤的药师和其他弟子身前,与那些流寇对峙着。
“把值钱的东西和这个女人留下,其他人可以滚了!”流寇头目狞笑着,目光淫邪地在苏暮雨身上打转。
苏暮雨紧咬着下唇,眼神却异常坚定:“药材是暗河之物,你们动不得!”
“暗河?呵,在这黑风峡,老子就是王法!”
流寇头目说着,伸手就向苏暮雨抓来。
就在那只脏手即将触碰到苏暮雨衣袖的瞬间——
一道冰冷的剑光,如暗夜流星,骤然闪过。
“呃啊——!”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峡谷。流寇头目的手臂齐肩而断,鲜血喷涌而出。
苏昌河的身影如修罗般出现在苏暮雨身前,持剑而立,周身散发的杀气让周围的温度骤降。他甚至没有回头看苏暮雨一眼,目光如万年寒冰,锁定了剩下的几名流寇。
那几名流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苏昌河可怖的气势吓破了胆,转身想逃。
然而,已经晚了。
剑光再起,如死亡之舞,精准而高效。不过眨眼功夫,几名流寇便已悉数倒地,咽喉处皆有一道细密的血线。
苏昌河收剑回鞘,整个过程干净利落,甚至没有让一滴血溅到身后的苏暮雨身上。
他这才缓缓转过身,看向苏暮雨。他的眼神很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里面翻涌着压抑的怒火和后怕。
“谁让你来这里的?”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苏暮雨看着他冰冷的眼神,心口微微一窒,但还是解释道:“我们是来抢救药材,遇到山洪耽搁了,没想到会碰到流寇……”
“回答我!”苏昌河猛地打断她,一步逼近,强大的压迫感让苏暮雨呼吸一滞,“是谁,允许你,出现在这里的?”
他几乎是咬着牙问出这句话。天知道,当他看到那把刀伸向她时,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那种足以让他握剑的手产生一丝颤抖的情绪,是他绝对不允许存在的弱点。
苏暮雨被他吓得后退了半步,眼圈微微发红,不是委屈,而是因为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将她也一同焚毁的怒意。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迎上他的目光:“我来这里,是药堂的命令,与你苏昌河无关!我的生死,也无需向你汇报!”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了苏昌河心中最敏感、最不愿被触碰的角落。
与他无关?无需汇报?
是啊,他凭什么过问?他以什么身份过问?
一股莫名的、炽烈的怒火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恐慌,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他猛地伸手,一把攥住了苏暮雨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痛哼出声。
“苏昌河!你干什么!”旁边的药堂弟子惊呼,却无人敢上前。
苏昌河无视所有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苏暮雨,一字一句地说道:“苏暮雨,你给我听清楚。收起你那些无谓的同情和关心,离我远点。你的靠近,只会给你自己带来灾祸,也只会……碍我的事!”
他说完,猛地甩开她的手,仿佛甩开什么脏东西一般,然后决绝地转身,对着手下冰冷下令:“清理现场,回城!”
他走得毫不犹豫,背影在血腥与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愈发孤绝冷漠。
苏暮雨站在原地,手腕上是他留下的清晰红痕,传来阵阵刺痛。她看着他那仿佛要与整个世界割裂开的背影,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不是因为手腕的疼,而是因为他话语里的决绝,以及那双冰冷眼眸深处,她隐约捕捉到的一丝……痛苦。
他是在害怕吗?害怕什么?害怕……她的靠近,会真的成为他的弱点?
苏暮雨抬起手,用力擦掉眼泪,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而坚定。
苏昌河,你以为这样就能把我推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