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昌河的院落,成了他暂时的囚笼。
禁足令隔绝了外界的任务与厮杀,却隔绝不了暗河内部涌动的暗流。他清晰地感受到,那些曾经敬畏或依附的目光,如今多了审视、猜测,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权力如同流水,抽走一刻,便显露出干涸河床的嶙峋。
他并未沉溺于颓丧。每日,他依旧在院中练剑,剑风凌厉,仿佛要斩断这无形的束缚。左肩的伤口在苏暮雨精心调配的药物和定期更换下,愈合得很快,只留下一道浅粉色的新疤,如同他们关系的印记。
苏暮雨果然如她所言,会定期前来。她不再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地提着药箱,以“奉命照料伤患”的名义。每次来,她除了检查伤势、更换伤药,还会带来一些东西:有时是一碟不算精致却味道尚可的点心,有时是几本她认为他或许会感兴趣的杂书,更多时候,是她絮絮叨叨讲述的药堂趣闻、幽冥城内不起眼的变化。
苏昌河大多时候只是沉默地听着,偶尔在她问到关键处,会简短地回应一两句。他发现自己开始习惯这种陪伴,习惯了她清亮的声音打破院落的死寂,习惯了她身上淡淡的药香混合着阳光的味道。
一次,她带来一盆长势喜人的翠云草,放在他窗前的石台上。
“暗河里见不到多少绿色,这草好养活,看着也舒服些。”她笑着说,手指轻轻拂过嫩绿的叶片。
苏昌河看着那抹生机勃勃的绿色,又看看她在阳光下几乎透明的侧脸,心中某处坚硬的东西,似乎也随之柔软了一分。
他开始在她离开后,下意识地照料那盆草。这细微的改变,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
然而,平静之下,危机四伏。苏暮雨在药堂的处境,并未因功过相抵而好转。她“特殊”的身份,以及她与苏昌河之间那已被许多人窥见的关系,使她成为了某些人眼中需要拔除的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