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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慌

一声希音

张生站在画室角落,目光落在郑希身上。少年正握着画笔在纸上乱涂,颜料蹭到了指节也不在意,认真的模样像只低头啃食青草的兔子,连耳根都透着小心翼翼的乖巧。

他忽然觉得有趣,自己明明不是有耐心的人,却愿意站在这里,看一个刚领回来的人在纸上瞎画,连他自己都没弄明白这份耐心从何而来。

或许,就当养了个需要费心的小孩吧。张生在心里漫不经心地想着,毕竟人是他亲自带回来的,总不能真像对待垃圾一样丢在一边,置之不理,那领回来一个垃圾干什么呢?

他盯着郑希的侧影看了片刻,突然开口:“啊希。”

话音刚落,郑希的身体就明显地颤了一下,握着画笔的手顿在半空,像被踩了尾巴的小兔子,飞快地转头看向他,声音带着刚被惊扰的轻颤:“在。”

那副受惊又立刻回应的模样,让张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一声轻笑从喉咙里溢出来。这反应比他看的任何文件、谈的任何合作都有意思——明明怕得要命,却还是会第一时间回应,乖得让人心里发软,又觉得可爱。

好玩。

郑希被这声笑弄得一愣,握着画笔的手更紧了。他不知道张生在笑什么,是笑他胆小,还是笑他画得难看?可他不敢问,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对方,等着下一句指令,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跳起来。

“别人会像你一样吗?”张生的语气依旧冷淡,听不出情绪,却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郑希心上。

他低下头,手里的画笔有些松动,颜料蹭在指腹也没察觉。

这句话在他听来,像极了“腻了”的前奏——毕竟他这样的人,被丢弃过三次,早就明白自己没什么值得人长久在意的。

他小声回答,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落寞:“不知道,应该比我好。”

张生没回应,画室里又恢复了沉默。郑希不敢再多想,连忙站起身,把画笔放进小水桶,用纸巾仔细擦去溅在桌上的颜料,又走到水槽边洗手。他反复搓着指缝,连指甲盖都要擦得干干净净。

他知道有钱人大多爱干净,尤其是张生,更何况,过去那些人就算玩腻了他,也会嫌弃他身上的“脏”。

水流哗哗作响,他洗得发怔,直到后颈传来熟悉的冷冽气息,才猛地回神。张生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落在自己肩膀上的目光,吓得连手都不敢动了。

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张生弯腰,另一只手拿着湿纸巾,动作耐心地替他擦拭指缝里残留的颜料,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掌控感。

郑希的后背贴着对方的胸膛,整个人像被圈在张生怀里,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很快,手上的颜料被擦干净,张生又拿过干燥的毛巾,一点点擦干他手上的水珠。

“好了。”他的声音落在郑希耳边,带着温热的气息。

“谢谢。”郑希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依旧不敢动。他看着张生握着自己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指节,心里满是疑惑——这就是有钱人的乐趣吗?把他当成什么了?玩偶?还是只是一时兴起,想看看他这副惶恐又听话的模样?

张生解下郑希身上的围裙时,指尖不小心蹭过他的腰侧,郑希像被烫到般轻轻瑟缩了一下,却依旧乖乖站着,直到看着对方把围裙整齐地挂回挂钩,才敢悄悄松口气。

傍晚的光线渐渐暗下来,别墅门口传来脚步声,郑希刚抬头,就看见几个陌生身影走进来。

为首的男人穿着定制西装,气质张扬,一看就和张生一样,是身居上位的有钱人。他往沙发角落缩了缩,甚至想逃离,却被张生按住肩膀,稳稳地留在了身边,那力道不算重,却像给了他一道无形的约束,让他连躲都躲不了。

他竖着耳朵听两人谈话,却因为紧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知道这位有钱人姓杨。直到张生的声音落在耳边,提醒他,“杨楷德,叫杨先生就行。”

郑希立刻反应过来,慌忙抬头,对着杨楷德恭敬喊了句:“杨先生。”

杨楷德挑了挑眉,视线在郑希身上转了一圈,忽然笑起来,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张先生还有兴趣养个人?还打算替换吗?我这儿刚好有一个,喏。”

他说着,指了指身后跟着的男生,那男生和郑希年纪相仿,长相清秀,却透着一股刻意的讨好。

郑希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低下头,不敢去看那男生,也不敢看张生。他盯着地板上的毛毯纹路,脑子里乱糟糟的。

杨先生是知道张生收了自己,特意按喜好送人的?可张生会要吗?会不会像过去那些人一样,玩腻了他,就换个新的?

会的吧…

他正胡思乱想,忽然感觉到身边的气息冷了下来。抬头时,刚好撞见张生眼底的阴翳,那是他第一次在酒吧那时看到的冷冽,显然,杨楷德的话显然让张生不高兴了。

郑希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指紧紧攥着沙发边缘的布料,连呼吸都放轻了。

“没兴趣。”张生的声音很淡,无情无义的拒绝。

杨楷德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地笑了:“看来是还没玩腻。没事,等您玩腻了,随时把人送来给您。”

又有一根刺飞来,扎得郑希眼睛发酸。他正想把头埋得更低,却对上了张生看过来的目光。那眼神很深,他读不懂,只觉得手心全是汗,连指尖都在发抖。

就在他以为张生会默认时,却听见张生冷清的声音再次响起:“不介意送来逗啊希玩。”

杨楷德的笑容僵了一下,看样子是明白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却没再多说,只笑着摆了摆手,带着人离开了。

别墅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郑希却还愣在原地,脑子里反复回荡着“逗啊希玩”这几个字。

他抬头看向张生,眼神里满是茫然——张生为什么要这么说?是在维护他吗?还是只是随口开的玩笑?可刚才那句“没兴趣”,明明是拒绝了杨楷德送来的人……无数个疑问在他心里打转,全部收在心底里,只能傻傻地坐在那里,连手指都忘了放松。

郑希把那句“‘逗啊希玩’是什么意思”憋在喉咙里,指尖反复摩擦着杯子边缘,冰凉的触感没让他冷静半分。

他转头撞见张生的目光,那视线落正在他身上,带着说不清的专注,让他心里的疑问又沉了沉。

张生是在后悔刚才的话吗?可张生的模样,又全然不像会为一句话反悔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刚想试探着开口,手里的水就被换塞进一杯温热的茶。茶香漫进鼻腔,他喝了一口,烫得舌尖发麻,还是硬着头皮问心里的问题。

“能问一句话吗?”

“问,最好有事。”张生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像是不耐烦,又似纵容,又似催促。

这话瞬间浇灭了郑希的勇气。他把剩下的话咽回去,手指转着杯子,指甲在杯底下轻轻蹭出细微的声响,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张生看着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往他身边挪了挪。温热的手指捏住了他的脸颊,力道很轻,没让郑希觉得疼,却让他瞬间僵住。

“问。”张生的声音近在耳边。

郑希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腔。他终于还是问了,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您刚才说‘不介意送来逗啊希玩’是什么意思?”

“你要把他当你的狗都行的意思。”张生的回答直接又冷硬,像一块冰砸在郑希心上。

他彻底僵住了,指尖的温度瞬间褪去,连呼吸都忘了。还没等他消化这句话,张生又追问了一句:“想要?”

“不、不要。”郑希慌忙摇头,恐惧顺着脊椎往上爬——他怎么敢把别人当狗?更何况,他自己都还像只任人摆布的玩物,哪有资格对别人指手画脚?

张生捏着他脸颊的手松了松,转而轻轻捏住他的耳垂,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软的皮肤传过来,带着奇异的灼热感。

他的眼神依旧冷淡,语气却多了几分探究:“你觉得你是什么?”

郑希的喉咙发紧,他看着张生的眼睛,诚实得近乎残忍:“您的玩物?”

这句话说完,他以为会得到默认,甚至可能招来嫌弃。可张生却笑了,那笑声很轻,不像嘲讽,倒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

张生的手从郑希的耳垂移开,握住了郑希握着杯子的手,轻轻一抽,就把杯子抽走放在茶几上,随即本就握着的那只手,轻松地裹住了郑希的两只手。

“玩物?”张生的拇指轻轻摩挲着郑希的指节,语气平淡轻轻重读一遍后,慵懒地说“我觉得我在养小孩。”

郑希彻底宕机了。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被张生包裹的手,对方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暖得让他心慌。

养小孩?这个词和他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毫无关联——他从来都是被丢弃、被利用的那一个,从未有人把他当成需要费心照顾的“小孩”。

他发现自己的心跳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连耳根都烧得发烫。

郑希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张生,对方的手指还在轻轻摩挲他的指节,那触感让他心慌,却又忍不住追问:“养小孩?您之前养的人不成功吗?”

话音刚落,掌心就传来一阵轻微的痛感。

张生用手指轻轻敲了下他的手心,力道很轻,更像一种带着警告的提醒他说错话了,而非惩罚。

“没养过。”张生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多了几分听不懂的认真,“你最好让我成功。”

郑希的手本能地想往回缩,却被张生攥得更紧了些。他连忙点头,声音带着乖巧的顺从:“好的。”

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还在,他的目光偷偷看向张生的侧脸。对方的下颌线依旧冷硬,郑希不敢想什么念头,会不会,是不是,郑希不知道,他最多盼着自己在这栋别墅多活一天。

郑希坐在客厅沙发上,指尖反复摩挲着微凉的沙发巾。他还是不习惯和张生睡在一起。

过去那些人从不会这样,除了那个想性侵他的下流的有钱人,可感觉张生不一样,也说不出具体原因。他望着空旷的客厅,心里盘算着:沙发虽然冷,却能让他睡得踏实些,至少不用在醒来时面对近在咫尺的、让他心慌的脸。

想着想着,困意渐渐漫上来,他缩在沙发角落,像只找地方取暖的小猫,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上楼的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张生走到二楼栏杆旁,借着楼道间微弱的月光,一眼就看到了缩在沙发上的小猫。

张生没开灯,径直走过去,蹲在沙发边,看着郑希皱着眉、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的模样。

他大概是习惯了这样将就着睡,才会放着舒服的床不用,偏要窝在冰冷的沙发上。

张生弯腰,轻松地将人抱了起来。郑希睡得浅,身体刚离开沙发,就猛地睁开了眼睛,瞳孔因惊吓而放大,与张生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啊!”他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张生的脖子,手指紧紧攥着对方的衣领,生怕自己摔下去。张生的手臂本来稳稳地揽着他的大腿,力道沉稳,没有丝毫晃动,让他悬着的心稍稍落了点。

“其实,我可以睡沙发的。”郑希的声音带着刚入醒的沙哑,还有懦弱的解释。

张生的脚步没停,依旧往卧室走,语气冷得像冰:“坏毛病改掉。”

郑希不敢吱声了,只能话乖巧地搂着张生的脖子,闻到了对方带有的雪松香气,是沐浴露的味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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