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浴

“柳神灵兮，大荒人敬之！生而艰难兮，御风雨雷电；无畏坚韧兮，纵死生不顾；至情至性兮，昂首立天地；浩然正气兮，泽被庇苍生；终成正果兮，壮哉复神哉！天佑石村！”

族长石云峰身着兽皮祭服，手持用藤蔓编织的祭杖，带领着狩猎队与村民缓缓走向村东的老柳树。队伍最前方，四个精壮汉子抬着数十具新鲜的兽尸——有獠牙外露的黑纹野猪，有羽翼残破的铁羽鸟，最显眼的是那头双头火犀的残骸，血水顺着木架缝隙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深色痕迹。众人在柳神粗壮的根系前停下，石云峰率先屈膝跪地，身后族人纷纷效仿，整齐的跪拜声惊飞了枝头栖息的雀鸟。这是石村世代相传的惯例，每次狩猎归来，必以兽尸祭灵，祈求柳神继续守护村落。

祷告声落，石云峰振臂高呼：“天佑石村！”

“天佑石村！”族人们齐声应和，声音震得柳树叶簌簌作响，连空气中的草木气息都仿佛更浓了几分。

这祭灵，便是石村的“祭祀之灵”——那棵不知存活了多少岁月的老柳树。它枝干虬结如盘龙，翠绿的柳叶终年不凋，根系深深扎入大地，不仅能遮蔽风雨，更能散发出无形的气息，震慑着大荒中觊觎村落的凶兽，是石村人心中最坚实的依靠。

祭祀刚毕，石云峰转身看向围在一旁的孩童，朗声道：“都过来，该药浴了！”

“嗷——不(˃ ⌑ ˂ഃ )！”孩子们的惨叫瞬间划破长空，刚才还围着兽尸好奇张望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我不要药浴！”一个留着锅盖头的男孩拽着母亲的衣角，眼眶泛红，“上次泡完，我浑身疼了三天！”

“我也不要！那药水里的味道好怪！”另一个女孩躲在父亲身后，只露出半张脸。

可反抗终究无用，父母们笑着拽住自家孩子——有的提着后衣领，有的攥着小手，将哀嚎的孩子们往村中央的空地拖。空地上架着一口半人高的青铜大鼎，鼎身刻着模糊的兽纹，鼎中翻滚着琥珀色的药液，热气袅袅升起，混杂着草药的苦涩与兽血的腥气，离老远就能闻到。

“走，给我进去！”石守山笑着把自家儿子往鼎里一塞，溅起一阵水花。紧接着，一个个孩子被“丢”进鼎中，鼎里顿时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惨叫”。

石云峰走到鼎边，伸手拂过鼎沿，对鼎里的孩子们柔声道：“这药浴里，加了山深处采的千年老参和灵芝，还掺了双头火犀的真元。爷爷保证，泡完这一次，你们的筋骨能比山里的青狼幼崽还结实。再忍一忍，就快好了。”

鼎里的孩子个个疼得龇牙咧嘴，有的攥着鼎沿直跺脚，有的皱着眉头咬嘴唇。唯有石昊，小小的身子泡在药液里，只露出一颗圆乎乎的脑袋，脸上没有丝毫痛苦，反而带着几分呆萌的平静，仰头对石云峰说：“族长爷爷，泡完药浴吃兽奶，您可要说话算数啊。”

“哈哈！放心！”石云峰被他逗笑，伸手摸了摸自己垂到胸前的长胡须，眼中满是慈爱，“你想吃多少，就给你准备多少！”

“太好了！那我还能再忍一忍。”石昊听完，乖乖地坐回药液里，小脸上满是期待。

“小不点果然天赋强悍。”站在一旁的石阿虎忍不住赞叹，“这么烈的药浴，我们当年泡到一半就扛不住了，他才两岁，竟能这么平静。”

石云峰点点头，随即神情一肃，抬起右手，指尖泛起淡淡的微光，几道细碎的符文从他指尖飘出，落在鼎中的药液里。符文入水即化，药液瞬间翻涌得更剧烈，颜色也深了几分。

“可惜咱们石村，如今只有老族长您掌握了符文的神秘力量。”石守山看着那些符文，眼中满是敬佩，“有这些符文催化药效，孩子们才能更快吸收药力。”

随着药效增强，鼎里的孩子越发坚持不住。

“不行了……我浑身都在烧！”

“我受不了了！阿爸，我要出去！”

“我先出去了，你们加油！”

一个个孩子像逃难似的，手脚并用地爬出鼎外，有的刚落地就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有的揉着胳膊直咧嘴。没多久，鼎里就只剩下石昊一个人。

就在这时，鼎中药液突然泛起红光，一颗鸽子蛋大小、通体火红的晶体从药液中浮起，悬在石昊面前，散发着灼热的气息。

“小不点！那是双头火犀的真元凝聚成的晶核！快击碎它，绝不能让它跑了！”石云峰脸色一变，急忙喊道——这晶核蕴含的力量极强，若是散开，药效就浪费了。

石昊闻言，立马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对着红晶核轻轻一拍。“啪”的一声，晶核瞬间碎裂，一道炽热的红光顺着他的手掌钻进体内。石昊顿时觉得浑身像被火烤一样，小脸涨得通红，忍不住喊：“好热！好热啊！”

“那红光里……竟然也是符文！”围观的村民们惊呼起来，纷纷凑上前细看。

“啊——”石昊感觉体内的力量快要撑爆了，再也坐不住，“我快控制不住了！”他“哗啦”一声跳出鼎外，想找个地方耗掉多余的精力。一眼瞥见身边的青铜大鼎，竟伸手抓住鼎沿，小小的身子往下一沉，硬生生将半人高的大鼎举了起来，随后“砰”的一声重重落在地上，震得地面都颤了颤。

石云峰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震惊与狂喜，喃喃道：“没想到这孩子，纯肉身的力量竟堪比太古凶兽的幼崽！若能找机会以太古遗种的真元为他洗礼，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啊……”

等体内的灼热感渐渐退去，石昊才缓过劲来，转头就盯着石云峰，眨巴着大眼睛问：“族长爷爷，小不点现在可以喝兽奶了么？”

石云峰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好好好！现在就去拿，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其他孩子见状，也忘了药浴的疼痛，纷纷围到石昊身边。

“小不点，你好厉害啊！刚才你把大鼎举起来的时候，我都看呆了！”

“对啊对啊，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是不是泡药浴泡出来的？”

“小不点，你快教教我们，怎么才能像你一样有力气！”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围着石昊，小小的空地上顿时又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