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铁皮屋檐滴落，在水泥地上敲出细小的水花。我蹲在废弃停车场的破车后，望着对面三层高的训练基地大楼。昏黄的灯光从二楼窗户透出来，在潮湿的地面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监控探头每三十秒转一圈。"洛千羽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他趴在我左侧三米远的灌木丛里，"红点已经移到东侧了。"
我摸了摸背包里的折叠刀，冰冷的金属让我稍微安心。前世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林若雪站在血色湖边，漆黑的水流缠绕着她的脚踝。她朝我伸手，指尖离我还差那么一寸...
"清清？"耳机里传来洛千羽的轻唤，"你在发抖。"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牙齿在打战。不是因为冷，而是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又来了。那种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消失的绝望。
"我们走。"我低声说，掌心泛起蓝光。水流顺着排水管悄悄蔓延，在水泥地上形成一条透明的小溪。
洛千羽吹了声口哨，全息投影在他手中展开。虚拟地图上标注着红色标记："地下三层有异常能量波动。"他用手指划过屏幕，风卷起地上的碎纸，"看起来暗渊把重要东西藏在那里了。"
"林若雪在哪？"
"二楼西侧的囚室。"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小心点，我总觉得这事有点..."
"你觉得是陷阱？"我盯着对面大楼，墙角的蜘蛛网在夜风中摇晃。
"当然。"他露出标志性的笑容，七个分身同时站起，"不过这不正是你喜欢的吗？"
我摇头笑了。这个家伙总能在最紧张的时候让人放松下来。
三个黑衣守卫准时出现在监控盲区。洛千羽的幻术分身开始行动，他们像发现了什么似的追了过去。我趁机钻进排水管道，水流裹住我的脚步声，就像小时候灵汐教我控水时那样温柔。
空气中飘来一股铁锈味，混着某种说不清的腥甜。我在拐角处看到一个蛇形纹身，那是个和上章袭击我的人一样的标记。掌心的蓝光猛地亮起，水流瞬间凝结成冰刃。
"别急。"耳机里传来洛千羽的声音，"先找到若雪。"
走廊尽头的铁门生锈了，锁链缠绕处残留着干涸的血迹。我蹲下身，手指轻轻触碰门把。微弱的灵力波动传来，像是林若雪特有的冰系能量。
"等等。"洛千羽突然出声，"监控画面...有点问题。"
我抬头看去，屏幕上雪花噪点不断闪动。某个瞬间，我似乎看到了夜无尘的脸，但马上又消失了。
"进去吧。"我深吸一口气，水流顺着门缝渗入。蓝光一闪，锁链应声而断。
门缓缓打开，林若雪背对着我坐在角落。她穿着白色长裙，月光透过高窗洒在她身上，像是给冰雕镀上了一层银边。
"你还是来了。"她没有回头，声音很轻，"和前世一样傻。"
我握紧拳头："这次我不会让你死了。"
她突然笑了，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那声音让我心里发毛，不像从前那个温柔的她。
"你以为他们是抓了我？"她缓缓转身，月光照亮她的脸。那双眼睛...比记忆中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
"你..."我后退一步，掌心的蓝光变得不稳定。
"上次你在我面前死了。"她站起来，裙摆拂过地面，"这次要亲手杀你吗？"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直取我咽喉。我仓促间用水流形成护盾，冰锥偏移刺入肩胛。疼痛让我倒吸一口冷气，血顺着衣服往下淌。
"为什么？"我咬牙问道，水流开始不受控制地四散。
她没回答，反而再次出手。这次是三枚冰锥，角度刁钻得像是早就算好我的闪避路线。
"若雪！"洛千羽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里匕首反射着冷光。
林若雪的动作顿了一下。就是这一瞬间，我抓住机会用水流缠住她的手腕。但她的力气比我想象的大得多，轻轻一挣就挣脱了。
"你们..."我看着她轻松击败两个守卫，最后削断自己脚上的锁链，"到底怎么回事？"
"没时间解释。"她终于正眼看我，眼神复杂得让我看不懂，"先离开这里。"
这时整栋楼突然震动起来。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远处传来警报声。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墙壁像水面般荡漾，浮现出林若雪与某个人交谈的画面。
那是夜无尘。
"你以为的命运轮回，不过是精心设计的剧本。"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黑暗能量在他指尖流转，"命运不是你们能掌控的。"
画面消失了，但冲击却留在我心里。林若雪主动要求被俘？她是暗渊的人？
"清清！"洛千羽把我拉到身后，匕首挡下射来的几支箭矢，"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
"我知道。"我咬牙挥手，水流瞬间漫过整个走廊。那些守卫在冰面上滑倒，武器叮当作响地散落一地。
林若雪走到我身边，我们的肩膀挨得很近。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雪松香，和前世一样。
"对不起。"她突然说，"这次没能及时救你。"
我愣住了。这句话...像是在回应前世的遗憾。
"少说两句吧。"洛千羽翻了个白眼，扔出一颗烟雾弹，"再不走就要在这过年了。"
爆炸声在身后炸响，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我们冲出大楼时，夜无尘站在对面屋顶上，月白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扬。
"当所有时间线交汇，你会明白我的用心。"他轻声说，身影逐渐消散在夜色中。
我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燃烧的大楼，林若雪站在火光中回头微笑。她的眼中有泪光，却始终没有落下。
我捂着肩膀踉跄后退，血从指缝渗出来，在地面洇出暗红的水洼。林若雪的冰锥在掌心旋转，却始终没有再次出手。
"你受伤了。"她突然说。
"多谢关心。"我咬着牙把水流聚成冰刃，"上次你说要陪我看樱花，结果樱花开了，你却..."
话没说完就被洛千羽打断。他踹开走廊尽头的铁门冲进来，匕首上还沾着守卫的血。"你们聊够没？整个基地都炸翻天了，还有空在这叙旧？"
林若雪看了眼窗外，火光映在她脸上忽明忽暗。她忽然抬手，几片雪花落在我的伤口上，刺痛瞬间缓解了些。
"跟我来。"她说。
我们跟着她穿过错综复杂的走廊。警报声尖锐地回荡在头顶，红色警示灯把墙壁染成血色。她带我们来到一间控制室，操作台上闪烁着无数光点。
"这是他们的能量中枢。"她快速敲击键盘，"只要破坏核心装置，他们短期内就无法使用异能。"
我盯着她的侧脸："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
她的手指顿了一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洛千羽突然把我推开，一道电流擦着他耳畔飞过。他反手掷出匕首，一个躲在角落的守卫应声倒地。
"抱歉。"林若雪轻声说，"我没想到他们会埋伏得这么快。"
"不止他们。"我指着监控屏幕。画面里，更多守卫正朝这个方向赶来，他们胸前的徽章在火光中泛着冷光。
林若雪转身面对我们："给我五分钟。"
"你确定？"洛千羽已经抽出第二把匕首，"这地方马上就要塌了。"
"我需要时间上传数据。"她抬头看我，"清清，帮我拦住他们。"
我还没回答，她已经继续敲击键盘。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密密麻麻的文件夹不断闪现。某个瞬间，我看到自己的照片，旁边标注着"关键人物-水清清"。
"原来你是..."我后退一步。
"别误会。"她没停下手中的动作，"等这一切结束，我会解释清楚。"
洛千羽哼了一声："最好如此。"
守卫破门而入的瞬间，我们同时迎上去。水流与电流在空气中碰撞，火花四溅。我用水墙挡住射来的子弹，洛千羽的匕首在人群中穿梭，像一道银色的闪电。
"快点！"我大喊。
"还差一点！"林若雪的声音有些发颤。
一枚烟雾弹在地上炸开，我闻到熟悉的硝烟味。那是洛千羽惯用的战术，但这次好像有什么不对...
"小心背后！"我拽开洛千羽，一柄冰刃擦着他脖子掠过。
是另一个林若雪。
她从烟雾中走出，和正在操作电脑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
"替身？"洛千羽抹了把脖子上的血，"还挺会玩。"
"你才是假的。"操作台前的林若雪终于开口，"我在第三道防线就发现了你。"
两个林若雪同时抬手，冰刃在空中相撞。她们的动作、表情、甚至身上散发的气息都完全一致，连我一时都分不清真假。
警报声突然停止，整个房间陷入诡异的寂静。操作台的屏幕开始闪烁，某个红色按钮疯狂跳动。
"自毁程序启动了！"我惊呼。
"来不及了。"真林若雪转身抓住我的手腕，"必须现在离开！"
"等等！"我挣扎着想要回头看那个假扮者，却被她拉着往外跑。
走廊比来时更狭窄了，天花板不断落下碎石。我们在爆炸声中狂奔，身后的世界逐渐崩塌。
冲出大楼的瞬间，夜风扑面而来。林若雪在我身边喘着气，她握着我的手沁出汗。
洛千羽最后一个跑出来，他回头看了眼正在坍塌的大楼，突然笑了："你们猜怎么着？那个假货最后给了我这个。"
他摊开手掌，一枚闪着蓝光的芯片躺在那里。
"她说这是给我们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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