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郭城宇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平稳而清晰，仿佛就贴在他耳边。
池骋的指节捏得发白，声音却淬着冰：“郭城宇，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清楚。”郭城宇低笑一声，那笑声裹着电流，震得池骋耳膜发麻，“攻城，掠地，拿下方寸大乱的——你。”
最后那个“你”字，咬得又轻又重，带着不容错辨的占有欲。
池骋猛地掐断了电话。
他站在落地窗前，胸膛剧烈起伏。那本《孙子兵法》静静躺在办公桌上，像一枚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郭城宇不仅回来了，而且带着比他更早的记忆，更嚣张的气焰，以及……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近乎偏执的专注。
这不再是商业竞争。这是一场宣战，针对他池骋个人的、全方位的宣战。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前世无数次的教训早已证明了这一点。他需要信息，需要弄清楚郭城宇的底牌，需要知道他究竟“回来”了多久，知道了多少。
他按下内线电话：“李助理，进来一下。”
几分钟后，助理推门而入。
“池总？”
“两件事。”池骋背对着他，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峻，“第一，查清楚郭城宇最近三个月的所有行程，越详细越好，包括他见过哪些人，去过哪些非常规场所。”
“第二，”他转过身，目光锐利，“把我们之前准备的，针对城宇集团南城项目的所有备用方案，全部启动。”
助理愣了一下：“池总，那些方案……风险很大，而且可能会两败俱伤。”
“照做。”池骋语气不容置疑，“立刻。”
助理不敢再多言，应声退下。
办公室重归寂静。池骋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本《孙子兵法》，指腹摩挲着那句“但对你，我选攻城”的批注，眼神晦暗不明。
郭城宇，你想玩？好，我奉陪到底。看看这一世，到底是谁攻陷谁的城！
接下来的几天，商界风云突变。
池骋旗下的骋宇集团突然对郭城宇的城宇集团核心产业之一——南城高端商业综合体项目发起了猛烈攻击。手段凌厉，不计成本，完全是一副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市场哗然，所有人都看不懂，这两位巨头为何突然撕破脸皮，进行如此惨烈的贴身肉搏。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池总，对方反击非常迅速，我们在材料供应和审批环节都遇到了强力阻击，损失已经超出预期……”项目经理额头冒汗，汇报着不利战况。
池骋面无表情地听着，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看着不断更新的数据和战报。郭城宇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快，还要狠。这不像仓促应战，更像……早有准备。
“继续。”池骋只说了两个字。
会议在低压中结束。众人离去后，池骋独自坐在长桌尽头，揉了揉眉心。这场硬碰硬的消耗战，确实如助理所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他必须这么做，他需要逼郭城宇露出更多的破绽，需要在这场混乱中看清他的真正意图。
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
“火气这么大？”
池骋眼神一冷，没有回复。
几分钟后，又一条信息跳出来：
“晚上八点，老地方。敢不敢来？”
老地方？池骋蹙眉。他们之间，哪有什么“老地方”？除非……是前世他们最后一次私下见面的那个江边码头。
他盯着那条信息，指尖在屏幕上方悬停片刻，最终回了一个字：
“好。”
他倒要看看，郭城宇到底想干什么。
晚上八点，江风凛冽。
废弃的码头空无一人，只有远处跨江大桥的灯光在水面上投下破碎的光影。池骋将车停在远处，独自一人走下堤岸。
郭城宇已经到了。他靠在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引擎盖上，穿着黑色的皮夹克，指间夹着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昏暗中格外醒目。看到池骋，他直起身，将烟头摁灭。
“还以为你不敢来。”郭城宇开口，声音混在江风中，有些模糊。
池骋在他面前几步远站定，江风吹起他的衣角：“郭总费尽心机，我怎么能不来捧场。”
郭城宇低笑一声，往前走了一步，逼近池骋。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近得能看清彼此眼中映着的江上灯火。
“南城项目，”郭城宇盯着他的眼睛，“你砸进去多少了？三个亿？五个亿？”
“不劳郭总费心。”
“我费心得很。”郭城宇又往前逼近一步，几乎要贴上池骋，“你每亏一分钱，我都替你肉疼。”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诡异的亲昵和心疼，让池骋后背窜起一股寒意。
“你到底想怎么样？”池骋的声音冷了下来。
郭城宇伸出手，不是攻击，而是用指背，极其缓慢地蹭过池骋紧绷的下颌线。那触感冰凉，带着夜风的温度，却像烙铁一样烫人。
“我想怎么样？”郭城宇重复着他的问题，眼神在夜色中深不见底，如同漩涡，“前世你输得一败涂地，连顿像样的饭都没跟我吃过。”
他的手指下滑，轻轻捏住池骋的衬衫领口，力道不大，却带着绝对的掌控感。
“这一世，我不想跟你斗得你死我活了。”
他凑近池骋的耳边，气息灼热：
“池骋，换个玩法。你归我，我的江山，分你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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