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抱着气息奄奄的小孩,被村民堵在土坯房门口,身后是哭闹不止的妇人,身前是怒目圆睁的老郎中,耳边还传来远处乱兵的马蹄声,简直是腹背受敌,被逼到了绝境。
小孩的脸已经白得像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腹部的胀痛让他身体蜷缩成一团,偶尔发出一声细碎的呻吟,听得人心头发紧。林墨知道,再拖延一分钟,孩子的命就多一分危险,当下也顾不上跟老郎中争辩,猛地将手机举过头顶,嘶吼道:“你说我是妖人?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话音刚落,他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狠狠一按——或许是刚才奔跑时的震动激活了残留电量,或许是求生的意念起了作用,原本漆黑的屏幕居然“唰”地亮了起来!1%的电量提示像颗救命星,紧接着,锁屏壁纸自动弹出,正是他当初存的高清人体解剖图,心脏、肝脏、肠道的位置清晰分明,红色的血管脉络在黑色背景下格外醒目,乍一看去,竟真像某种神秘的上古图谱。
“这……这是!”老郎中瞳孔骤缩,踉跄着后退一步,手指颤抖地指着手机屏幕,脸色瞬间从愤怒变成了震惊。周围的村民更是吓得倒抽冷气,纷纷往后缩,嘴里喃喃着“神物”“仙图”,刚才还凶神恶煞的阻拦架势,瞬间垮了大半。
林墨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愈发严肃,故意将手机凑近老郎中,沉声道:“此乃上古神农氏流传下来的《脏腑真形图》,能窥人体五脏六腑之奥秘,辨病症根源之所在。你那模糊不清的经络图,连皮毛都不及!”他一边说,一边滑动屏幕(其实是瞎按),假装翻页,“你看这肠腑之处,此处名为阑尾,孩童便是此处发炎化脓,若不及时切除,毒气攻心,不出一个时辰便会暴毙!”
老郎中凑近屏幕,眯着眼睛死死盯着那清晰的肠道结构图,越看越心惊。他行医几十年,见过的医书图谱不计其数,却从未有一本能将人体器官画得如此逼真细致,连肠壁的褶皱都隐约可见,这绝非凡人能绘制得出!他原本紧绷的后背,不知不觉渗出了冷汗,看向林墨的眼神,也从鄙夷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敬畏。
“可……可开腹动刀,乃是逆天之举,从未有过先例!”老郎中仍在强撑,语气却弱了许多,显然已经被唬住了大半。
“庸医之言!”林墨冷哼一声,故意提高音量,让周围村民都能听见,“医者当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岂能因循守旧?若墨守成规,眼睁睁看着一条性命流逝,与刽子手何异?”他转头看向那对夫妇,语气放缓了几分,“你们信我,我便能救孩子;若不信,现在就送他去准备后事!”
妇人早已哭红了眼,闻言立刻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先生救命!我们信你!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汉子也跟着跪下,哽咽道:“先生,只要能救孩子,我们夫妻俩愿为你做牛做马!”
周围的村民见状,也纷纷议论起来,刚才说林墨是妖人的声音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神图”的惊叹和对孩子的担忧。老郎中看着屏幕上的解剖图,又看了看奄奄一息的小孩,脸色几番变幻,最终重重叹了口气,侧身让开了路:“罢了!你若真能救他,便随你一试!但若是害了这孩子,老夫定不饶你!”
“废话少说,赶紧给我找东西!”林墨没时间跟他磨叽,抱着孩子冲进土坯房,“烈酒三坛、干净布条五十匹、烧红的青铜针十根、剪刀一把,再找两个力气大的妇人帮忙按住孩子,快!”
老郎中不敢耽搁,立刻吩咐药童和村民去准备。林墨将孩子轻轻放在木板床上,解开他的衣衫,再次检查腹部——右下腹已经肿得老高,按压时孩子几乎没了反应,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危急,必须立刻手术。
很快,村民们陆续送来东西,烈酒用粗陶碗盛着,布条虽然不算干净,但也比外面的强,青铜针被火烤得通红,插在一块木板上,冒着热气。两个妇人哆哆嗦嗦地走过来,眼神里满是紧张,林墨叮嘱道:“等会儿我动手,你们死死按住孩子的手脚,千万别让他动,疼也得忍着,不然手术失败,谁也救不了他!”
妇人含泪点头,紧紧握住了孩子的手脚。老郎中站在一旁,手里攥着草药,脸色凝重地看着林墨,心里既怀疑又期待。林墨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术刀,先用烈酒淋在刀刃上消毒,刺鼻的酒精味弥漫开来,让他稍微安心了些——虽然比不上碘伏,但聊胜于无。
“按住了!”林墨低喝一声,手术刀精准地划向孩子的右下腹,刀刃划破皮肤的瞬间,鲜血立刻涌了出来。旁边的妇人吓得尖叫一声,差点松手,老郎中也忍不住别过脸,嘴唇抿得发白。
林墨没空理会他们,眼神死死盯着伤口,动作飞快地分离皮下组织,寻找发炎的阑尾。秦朝没有无影灯,只能靠门口透进来的阳光照明,光线昏暗,视线受阻,他只能凭借多年的手术经验和手感摸索。
“找到了!”片刻后,林墨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将发炎肿胀的阑尾挑了出来,那阑尾已经化脓发黑,轻轻一碰就有脓液渗出,恶臭扑鼻。周围的村民闻到味道,纷纷捂住鼻子后退,老郎中却凑了过来,盯着那团发黑的组织,眼神里满是震惊——他行医多年,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病症。
“这便是症结所在,名为‘阑尾炎’,化脓之后剧毒无比。”林墨一边解释,一边用手术刀快速将阑尾切除,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老郎中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未想过,人体内部居然会有这样的“毒瘤”,更没想过切开肚子取出“毒瘤”,人还能活着。
切除阑尾后,林墨立刻用烧红的青铜针烫灼伤口止血,“滋滋”的声响伴随着白烟升起,孩子疼得浑身抽搐,发出微弱的哭嚎,两个妇人用尽全身力气才按住他。林墨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伤口旁,他却浑然不觉,专注地处理着每一个细节——没有缝合线,只能用烧红的青铜针将伤口边缘烫合,虽然粗糙,但在古代已经是最稳妥的办法。
“拿干净布条来!”林墨伸手,妇人立刻递过布条,他将布条蘸上烈酒,仔细擦拭伤口周围,然后一层层包扎起来。全程不过半个时辰,林墨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衣衫黏在身上,又累又饿,眼前阵阵发黑,差点栽倒在地。
手术结束后,小孩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呼吸也平稳了许多,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死寂,慢慢睁开了眼睛,虚弱地看向妇人。“孩子!我的孩子!”妇人喜极而泣,紧紧握住孩子的手,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周围的村民见状,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刚才的恐惧和怀疑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崇拜,纷纷对着林墨磕头:“医仙!真是医仙下凡啊!”
老郎中走到床边,仔细检查了孩子的脉搏,又看了看包扎好的伤口,脸色复杂地看向林墨,深深作了一揖:“老夫有眼不识泰山,错把先生当成妖人,还望先生海涵。先生的医术,真是神乎其技,老夫自愧不如!”
林墨摆了摆手,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道:“别整这些虚的,我饿了,先给我弄点吃的来。”他实在撑不住了,从早上到现在,就吃了半块干硬的粗粮饼,又耗了这么大体力做手术,再不补充能量,怕是要先倒下。
老郎中连忙吩咐药童:“快去备些热粥和干粮,务必丰盛些!”又转头对林墨道:“先生,医馆后院有干净的房间,您先去歇息,我守着孩子,有任何情况立刻告知您。”
林墨点点头,被村民搀扶着往后院走去,怀里的手机不知何时又黑了屏,彻底没了动静,但他却小心翼翼地揣好——这玩意儿简直是穿越神器,刚才要是没它,别说做手术,能不能活过今天都难说。
躺在医馆后院的木板床上,林墨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疲惫感瞬间席卷全身。他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忍不住盘算起来:这次救了孩子,算是在小镇站稳了脚跟,有老郎中和村民的崇拜,暂时应该安全了,至少不用再担心被当成妖人或者流民抢劫。
可一想到外面的乱兵,他又皱起了眉头——那队乱兵既然能追查到小镇附近,说不定很快就会找上门来,自己露了这么一手医术,要是被乱兵抓去当“军医”,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还有手机里的医学资料,要是能想办法充电开机,以后行医救人就更有把握了,可在这连电都没有的秦朝,充电简直是天方夜谭。
正想着,药童端着热粥和干粮走了进来,一碗小米粥冒着热气,旁边还有两个白面馒头和一小碟咸菜,虽然简单,却是林墨穿越以来吃得最像样的一顿。他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馒头松软香甜,小米粥温暖养胃,瞬间驱散了大半疲惫和饥饿。
刚吃了一半,门外突然传来老郎中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他的呼喊:“先生!不好了!乱兵进城了!”
林墨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馒头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变了。他刚放下心来,乱兵就找上门了?难道是有人告密?还是他们本来就打算搜查小镇?
“慌什么!”林墨强作镇定,站起身来,“乱兵来了多少?领头的是谁?”
“大概二三十人,骑着马,拿着刀,已经闯进镇口了,正在挨家挨户搜查,说是要找一个……会做手术的‘妖人’!”老郎中脸色发白,声音都在颤抖,“肯定是冲着先生来的!这可怎么办?”
林墨心里一沉——果然是冲自己来的!那队乱兵居然这么执着,追了这么远还不肯放弃。他现在手无寸铁,身体虚弱,根本不是乱兵的对手,要是被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先生,要不您赶紧从后院翻墙跑吧!”老郎中急声道,“后院墙外是一片树林,说不定能躲过一劫!”
林墨看向后院的土墙,不算太高,但以他现在的状态,翻过去怕是要扯到伤口,而且外面的树林陌生无比,就算跑出去,也未必能躲过乱兵的搜捕,反而可能迷路饿死。
“不行,跑不掉的。”林墨摇了摇头,脑子飞速转动,“他们既然知道我会做手术,肯定是想抓我回去当军医,暂时不会杀我,或许……还有周旋的余地。”
就在这时,前院传来村民的惊呼声和乱兵的呵斥声,越来越近,显然已经搜查到医馆附近了。老郎中吓得浑身发抖,拉着林墨就往后院跑:“先生,快走吧!来不及了!”
林墨被他拽着往后院走,怀里的手机突然又轻轻震动了一下,这次居然发出了一声清晰的“叮咚”声,像是收到了什么信息!他愣了一下,赶紧掏出手机,屏幕依旧是黑的,但震动却持续了两秒,然后彻底没了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没电的手机居然能收到信息?难道是穿越时的时空信号?还是手机本身发生了什么异变?
来不及细想,前院已经传来了乱兵踹门的声音,伴随着粗暴的吆喝:“里面的人出来!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破烂衣服、带刀的小子?”
林墨握紧了手机,心里又惊又疑——这1%的电量和突如其来的震动,到底是巧合,还是某种暗示?乱兵已经找上门来,他该如何应对?是跑,还是留下来周旋?而这手机里,又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老郎中已经吓得瘫坐在地上,看着越来越近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