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人的脚步声像重锤，砸在院心的青石板上，混着夜雨的潮气，撞得老藤叶簌簌发抖。
星砚刚转过身，就见谢先生带着两个随从闯进来，西装袖口的珍珠扣泛着冷光：“星砚，你倒是会藏！把冠交出来，我不为难这丫头。”
星砚往前跨了一步，把柴房的窗缝彻底挡在身后——他毛衣上的星纹沾了墙灰，发灰的星尖刚好对着谢先生的方向：“这冠不是谢家的，是银汀的传家物，你没资格拿。”
“放肆！”谢先生的随从上前推了星砚一把，他没站稳，后背猛地撞在矮墙的石棱上，“咚”的一声闷响，额头擦过墙沿的老藤刺，瞬间渗出血来。
血珠顺着他的眉骨往下滑，滴在毛衣的星纹上，把歪扭的星尖染成暗褐。星砚闷哼一声，却还伸手挡在柴房门前，指节攥得泛白。
就在这时，柴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银汀攥着银冠站在门后，月光落在她脸上，衬得她的眼亮得像浸了碎星。她的另一只手攥着奶奶留的旧银簪——簪头是半只蝶纹，和银冠的蝶翼刚好成对。她走到星砚身前，把银冠举到谢先生面前，声音冷得像古镇的溪：“这冠是我太婆的陪嫁，她当年把星坠塞给刚出生的孩子，那孩子不是丢了，是被人捡走了。”
她侧过身，指尖碰了碰星砚额头的血痕，动作轻得像碰易碎的银纹：“他就是那个孩子。这冠是我的，他也是我的——谢家的族谱漏了他，凭什么来抢我的东西？”
谢先生的脸瞬间白了。他盯着星砚额头的血，又盯着银冠上嵌好的星坠，忽然想起族谱里那行被划掉的小字：“小女诞子，战乱失于河畔，遗星坠一枚。”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星砚的眉眼，竟和族谱里太婆的画像有七分像。
随从还想上前，却被谢先生拦住。他看着银汀攥着银冠的手，指节泛着白，像抓着最后一点底气：“这事我会回去查族谱，你们……好自为之。”
脚步声渐渐远了，后院又落回安静，只剩檐角的雨珠偶尔坠下，砸在青石板上。
星砚的腿软了软，往墙上靠了靠，额头的血还在渗，蹭得银汀的袖子沾了片浅红。银汀慌了神，把银冠往怀里一抱，伸手去碰他的伤口：“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卫生院？”
星砚笑了笑，血珠沾在他的唇角，竟带着点狼狈的甜：“没事，就是擦破点皮。”他的指尖碰在银冠的星坠上，“你刚才说，我是你的？”
银汀的耳尖忽然红了。她避开他的目光，却没松开扶着他的手：“我是说，你是太婆的后人，自然是我的亲人。”
星砚的指尖顺着她的手腕往上，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还裹着纱布，掌心的汗浸得纱布发潮。他的掌心裹着她的凉，额头的血还在往下滴，却笑得像雨停后透出的星：“只是亲人？”
柴房的窗缝漏进缕月光，落在银冠的蝶翼上，七层纹泛着细碎的光。银汀看着他眼底的碎星，看着他毛衣上染了血的星纹，忽然觉得这夜的潮气，都裹着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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