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窥探”之后,孙子迁安分了两天。但让他彻底认输?那是不可能的!江东小霸王的字典里就没有“放弃”两个字!只是,他隐约觉得,再搞那些洒虫子、踩衣服的幼稚把戏,似乎……有点配不上那个能在灯下安静缝衣的家伙了。
他得整点“高级”的!
于是,孙子迁的“复仇”行动升级了。
第一回合:墨砚惊魂。
孙子迁“热心”地帮夫子给各位学子的砚台添水。轮到萧矜池时,他手腕“一滑”,整壶清水眼看就要泼向那方价值不菲的歙砚和摊开的书卷。电光火石间,萧矜池执笔的右手手腕微沉,笔杆在砚台边缘轻轻一磕,砚台竟顺势滑开了半寸,恰好避开了大部分水流,只有几滴溅上书页。而萧矜池左手已不动声色地拿起镇纸压住了被溅湿的纸角。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继续蘸墨书写,仿佛刚才只是一阵微风拂过。
第二回合:椅凳危机。
趁萧矜池起身回答问题时,孙子迁用脚巧妙地将一条椅子腿勾得微微悬空。萧矜池答完落座,椅子只是极轻微地一晃,他放在桌下的脚看似随意地一勾一带,那悬空的椅腿便稳稳落地,连衣袂都未乱分毫。倒是因为动作太“自然”,旁边盯着看的孙子迁自己差点从椅子上歪下去。
第三回合:典籍迷踪。
孙子迁偷偷将萧矜池下午要用的《战国策》孤本藏到了书架最高处。结果午后一到,萧矜池径直走向书架,甚至没怎么寻找,便踮脚从一堆旧书中精准地抽出了另一本笔记,对闻讯赶来、急得满头汗的管事淡然道:“无妨,学生正好可温习此本《鬼谷子》札记,亦是珍品。”眼神掠过躲在书架后探头探脑的孙子迁,平静无波。
……
几次三番下来,孙子迁简直要怀疑人生了!这家伙是背后长眼睛了,还是能掐会算?怎么每次都能被他轻易化解?而且那种完全不把他当回事的态度,比直接骂他一顿还让人憋屈!
终于,在某个午后,书院后山的溪边,机会似乎来了。
萧矜池正临水而立,望着潺潺溪流,似乎在沉思。四周无人,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孙子迁屏住呼吸,猫着腰,从后面悄悄靠近。他这次不用任何工具,打算直接扑上去,把这总是装淡定的家伙推进溪水里,看他变成落汤鸡还怎么保持风度!
他计算着距离,猛地发力前冲——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萧矜池背脊的瞬间,前面的人仿佛背后真长了眼睛,身形极其敏捷地一侧一旋!
孙子迁扑了个空,收势不及,整个人朝着溪水栽去!他吓得哇哇大叫,双手乱舞。
预想中的冰凉没有到来。一只微凉的手精准地抓住了他后脖领的衣襟,力道不大,却恰到好处地止住了他前冲的势头,将他稳稳拎了回来。
孙子迁惊魂未定地站稳,回头正对上萧矜池近在咫尺的脸。那双墨玉般的眸子依旧没什么情绪,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玩够了?”萧矜池的声音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孙子迁脸一红,梗着脖子想反驳,却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萧矜池抓着他衣领的手未松,另一只手却抬了起来,食指弯曲,在他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对着他的脑门——
“咚!”
一个清脆利落的脑瓜崩,不轻不重,恰好弹得孙子迁“嗷”一声,额头瞬间红了一小块。
“!!!”孙子迁彻底懵了,捂着额头,桃花眼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萧矜池。他……他居然弹自己脑瓜崩?!这……这算什么?!打架吗?不像!骂人吗?也不是!这简直……简直是把他当三岁小孩在教训!
萧矜池松开了抓着他衣领的手,仿佛只是弹掉了一点灰尘。他整理了一下自己丝毫未乱的衣袖,看着孙子迁那副呆若木鸡、额头发红的样子,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直。#
“安静点。”他留下这三个字,不再看石化当场的孙子迁,转身沿着溪边的小径,步履从容地离开了。
微风拂过,溪水潺潺,只剩下孙子迁一个人捂着额头站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那一下脑瓜崩并不疼,但那种被完全压制、还被当成顽童惩戒的感觉,让孙子迁羞愤交加,却又……无法真正生气。他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萧矜池指尖那微凉的触感,和他靠近时身上那股淡淡的冷泉气息。
“萧、矜、池!”他对着那远去的背影低吼,声音却没了以往的底气,反而带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和……茫然。
这个脑瓜崩,像是一道惊雷,劈散了他所有“复仇”的念头,也在他心里炸开了一片全新的、混乱的战场。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拿这个家伙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