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不再是感觉，而是变成了他存在的本身。
张断尘的每一寸血肉，每一缕灵魂，都成了生命与终末两种至高法则激烈交锋的战场。这不再是之前那种危险的平衡，而是一场你死我活、胜者通吃的战争。他的身体在肉眼可见地崩坏——皮肤时而龟裂如干涸大地，透出内部血肉消亡的灰败；时而又疯狂滋生出翠绿的嫩芽与扭曲的肉瘤，展现出失控的生机。
眉心的烙印不再是闪烁，而是如同烧红的烙铁，发出刺目的光芒，左眼的冰蓝与右眼的翠绿几乎要夺眶而出！
他在自毁。
用一种最疯狂、最决绝的方式。
“愚蠢。”终语的声音依旧淡漠，但其中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强行融合对立法则，唯有彻底湮灭一途。放弃吧，成为‘钥匙’，是你唯一的价值。”
青虞没有说话，但她眼中那悲悯与惊叹交织的神色愈发浓重。她能看到，在那极致的毁灭过程中，有一种更加本质、更加霸道的东西，正试图从那片混沌与破碎中孕育出来。
“价值……？”张断尘猛地抬起头，他的声音已经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意志，“我的价值……由我……自己决定！”
他不再试图去“平衡”那两股力量，也不再仅仅是“承受”。
他开始 “命令”。
以他那片被“空白”洗礼过、又被神明烙印污染过的灵魂为核心，以他那不容置疑的意志为铁锤，狠狠地砸向体内那两股狂暴的法则之力！
“我说——！”
他的意识在咆哮，震荡着整个法则浅滩。
“消亡的，必将沉淀，化为我守护之盾的根基！”
代表终末的、冰蓝色的法则碎片，在那不容置疑的意志下，发出了尖锐的哀鸣，它们那令万物终结的特性被强行扭曲、压制，如同百炼精钢被投入熔炉，硬生生被锻打、塑形，化作一层致密、冰冷、散发着绝对“终结”气息的暗色基石，沉入他力量的底层。
“我说——！”
意志的铁锤再次举起，砸向那代表生命的、翠绿色的法则洪流。
“生长的，必须有序，凝为我开拓之剑的锋芒！”
代表生命的法则发出了不甘的嗡鸣，它们那肆意勃发、充满无限可能性的特质被强行约束、引导，如同奔涌的江河被纳入坚实的河道，最终凝聚成一道锐利、凝聚、蕴含着“创造”与“破障”之意的亮色锋刃，悬浮于基石之上。
这不是融合。
这是 “驯服”！是 “重构” ！
他以自身不可动摇的意志为框架，强行将两位神明的力量，打造成了属于他自己的武器！
“嗡——！！！”
当他体内全新的力量结构初步成型的刹那，一股前所未有的波动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这波动不再混沌，它带着一种清晰的、独属于张断尘的“印记”——沉寂的守护与有序的开拓！
这股力量粗暴地撞开了终语与青虞弥漫在此地的法则力场，在这片神域边缘，硬生生开辟出了一小片独属于他的领域！
虽然这领域还极其微弱，范围不过身周数米，且布满裂痕，摇摇欲坠，但它真实不虚地存在着！
领域之内，生与死的界限变得模糊，仿佛由他一念而定。
张断尘缓缓站直了身体。
他眉心的烙印依旧存在，但不再失控地闪烁，而是化为了一个极其繁复、将冰蓝与翠绿完美编织在一起的永恒印记。他深褐色的瞳孔深处，左眼沉淀着看透终局的冷静，右眼燃烧着赋予新生的炽热。
他看起来疲惫到了极点，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碎裂，但他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更加坚定。
他看向两位神明，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与她们平等对话的底气：
“现在，我够资格……和你们谈条件了吗？”
终语那万年不变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可以被称之为“表情”的变化——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双映照终局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张断尘和他那脆弱的领域。
她看到了。
看到了一条……全新的、彻底脱离她们掌控的路径，正在这个凡人脚下，艰难地、却真实地延伸开来。
青虞的眼中，则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那是一种看到了超越期望的“奇迹”的喜悦与震撼。
“你……”终语缓缓开口，声音里那亘古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丝，变成了某种……评估与认可？“……确实，超出了预期。”
张断尘感受着体内那沉重如山、却又如臂指使的全新力量，感受着那虽然布满裂痕、却真实属于自己的微小领域。
他知道，他赌赢了。
用一场豪赌，为自己赢得了与神明对话的资格。
但他更知道，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而他手中，终于有了第一枚……属于自己的筹码。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