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动作依然优雅,但放下茶杯时瓷器相碰的声音比平时响了一些。
“解家的稳定,关系到整个九门体系的平衡。”他的声音依然平稳,但尾音略微紧绷,“有些秘密,本就该永远埋藏。”
弥宴轻轻笑了。“就像五十年前那场‘清理行动’?七个知道真相的分家一夜之间全部意外身亡,真是巧啊。”
窗外的雨声中混入了汽车驶过的声音,灯光透过窗纸在室内投下晃动的影子。
解雨臣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弥宴把玩铜钱的手指上。
“你究竟是谁?”
“一个能帮你守住秘密的人。”
弥宴将铜钱推到他面前,“或者说,一个能让你不必再独自背负这些秘密的人。”
解雨臣没有去碰那枚铜钱。
他的视线从铜钱移到弥宴的脸上,像是在审视一件突然出现的危险藏品。
警惕与好奇在他眼中交织,形成一种矛盾的专注。
“你知道说出这些话的后果吗?”
“知道。”
弥宴靠回椅背,姿态放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但我也知道,解当家不会让任何人破坏现在的平衡——包括你自己。”
雨声渐弱,只剩下屋檐滴水断断续续的声响。
解雨臣终于伸手拿起那枚铜钱,冰凉的金属在他掌心渐渐染上体温。
“你希望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
弥宴站起身,衣料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只要记住,当有一天你需要在那份责任和真实之间做选择时,还有一个人知道全部的真相。”
他走向门口,在拉开门前回头看了一眼。
解雨臣仍坐在原处,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那枚铜钱在他指间转动,反射出冷冽的光。
“顺便一提,”弥宴的声音轻得像耳语,“你父亲临终前留下的那封信,其实还有最后一页被撕掉了。上面写着他对你的嘱托——不必永远做解家的当家,偶尔也做一回解雨臣。”
门轻轻合上,脚步声渐行渐远。
解雨臣独自坐在雅间里,许久没有动弹。
雨水从屋檐滴落,在石阶上溅开细小的水花,像极了记忆中某个遥远午后,父亲书房外的那场雨。
他握紧手中的铜钱,边缘的纹路硌在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
铜钱在解雨臣指间转动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他独自坐在空无一人的茶室里,窗外雨后的水汽透过半开的窗缝渗进来,带着泥土和青苔的湿润气息。
那枚铜钱边缘的纹路深深印在掌心,像某种隐秘的烙印。
父亲的信。
最后一页。
他闭上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铜钱表面。
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将解家的责任刻进骨血里,以至于忘记了解雨臣这个名字原本的模样。
与此同时,弥宴正穿过湿漉漉的青石板巷。
他走得很慢,像是在享受雨后清新的空气,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巷子尽头停着一辆黑色越野车,车窗降下一半,露出黑瞎子似笑非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