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向下延伸,仿佛没有尽头。
张起灵的脚步声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每一步都踏得极稳。
弥宴被他横抱在怀中,能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的紧绷。
那不是一个简单的保护姿态,更像是一种禁锢——不容挣脱的、近乎本能的占有。
“放我下来。”
弥宴轻声说,声音带着失血后的虚弱。
张起灵没有回应,甚至没有低头看他一眼。
他的目光直视前方黑暗,下颌线绷得极紧。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泊,湖水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
湖心有一座石台,石台上摆放着一具青铜棺椁。
空气中弥漫的腥甜气息正是从湖水中散发出来的。
“血湖。”
解雨臣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古籍中记载的祭祀之地。”
黑瞎子蹲在湖边,用手指沾了一点湖水闻了闻。“不是血,是某种矿物和植物的混合物。
有致幻效果。”
张起灵终于将弥宴放下,但一只手仍牢牢扣在他的腰间。
那力道让弥宴微微蹙眉。
“我们需要过去。”
解雨臣指向湖心的石台,“那里应该是下一个出口。”
湖面上没有任何桥梁或船只。
黑瞎子从背包中取出绳索和钩爪,试图抛向石台,但钩爪在接近石台时突然偏离方向,落入湖中。
“有干扰。”
黑瞎子皱眉,“磁场异常。”
张起灵松开了弥宴,向前一步。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
一股无形的力量开始在他手中凝聚,湖面随之泛起涟漪。
弥宴靠在岩壁上,看着张起灵的侧影。
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此刻闪烁着一种陌生的光芒——不是神性的慈悲,而是近乎野蛮的掌控欲。
湖水分开了。
不是摩西分海那样的神迹,而是一种更粗暴的方式。
湖水向两侧退去,露出泥泞的湖底,形成一条狭窄的道路。
水墙在两侧翻涌,仿佛随时会坍塌。
张起灵转身,再次将弥宴抱起。
“走。”
他只说了一个字。
解雨臣和黑瞎子紧随其后。
泥泞的道路湿滑难行,但张起灵的步伐没有丝毫迟疑。
他怀中的弥宴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那不是疲惫,而是一种压抑的、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力量。
走到一半时,异变突生。
湖底突然伸出无数苍白的手臂,抓住他们的脚踝。
那些手臂没有实体,像是光影凝聚而成,却带着真实的触感。
解雨臣拔出短刀斩断抓住自己的手臂,黑瞎子也迅速应对。
但那些手臂源源不绝,越来越多。
张起灵甚至没有停下脚步。
他周身散发出一层淡淡的白光,那些手臂在接触到白光的瞬间便消散无踪。
他抱着弥宴,如同破开迷雾的利刃,所过之处,邪祟尽退。
弥宴仰头看着他。
张起灵的下颌线紧绷,喉结微微滚动。
那双总是望向远方的眼睛此刻只注视着前方道路,但弥宴知道,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
这是一种奇特的体验。
被如此绝对地保护着,同时也被如此绝对地禁锢着。
到达石台时,湖面上的手臂突然全部消失。
张起灵将弥宴放在石台上,手指在他腰间停留了一瞬,然后才缓缓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