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金手指显威
昆明湖畔的风骤然变冷,卷起岸边的残叶,随机飘飞落在青石板上。慈禧手中的密报被枯瘦的手指捏得发皱,明黄色的绸缎裙摆垂落在船舷边,随着水波轻轻晃动。她抬眼看向我,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上位的威严与审视:“一派胡言!日军若有这般实力,为何总理衙门毫无奏报?”
话音刚落,周围的保守派大臣立刻纷纷附和,此起彼伏的斥责声瞬间淹没了湖畔的宁静。兵部尚书徐桐向前一步,花白的胡须因愤怒而颤抖,厉声喝道:“此子年纪轻轻,竟敢在太后驾前妖言惑众,定是受人指使,意图扰乱朝纲,当斩!”他身后的几名大臣也跟着躬身附和,言辞间满是杀意。
王德全见状,连忙凑到船边,弓着身子添油加醋:“太后,奴才此前在北洋舰队核查账目,从未见日军有这般异动,苏锐所言恐是夸大其词,甚至刻意造假,只为骗取朝廷拨款,还请太后明察!”他眼神阴鸷,死死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
青禾站在人群外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清秀的脸上满是焦虑。她想上前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侍卫冷冷瞪了一眼,只能强忍着泪水,死死咬着嘴唇。翁彦见状,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快步走到我身旁,双膝跪地行一跪三叩之礼,高声道:“太后息怒!苏大人一心为国,绝非奸佞之辈,陈墨先生是留洋归来的顶尖人才,通晓西洋与日军舰船技术,其所言必有依据,还请太后容他们把话说完,切勿错杀忠良!”
慈禧的脸色愈发阴沉,手中的佛珠转动得越来越快,显然内心也在剧烈挣扎。我知道,此刻稍有不慎,不仅我性命难保,北洋水师最后的希望也将彻底破灭。生死关头,脑海中突然闪过穿越时觉醒的“言灵威慑”金手指——那股潜藏在灵魂深处,能够以意志影响他人判断的力量。
不能再等了!我猛地抬头,挣脱侍卫按在肩头的手,目光如炬,径直看向轿中慈禧的眼睛。集中精神,将所有的信念与急切都倾注于目光之中,心底不断默念:“相信我,这是大清最后的机会!”
瞬间,一股奇异的力量从丹田涌起,顺着经脉蔓延至全身,喉咙间仿佛被注入了千斤之力。我开口说话,声音不再沙哑颤抖,而是变得沉稳有力,每一个字都带着穿透人心的重量,在湖畔回荡不绝:“太后!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分虚言!”
陈墨、翁彦在一旁屏息凝神,眼中满是震惊,显然也察觉到了我身上的变化。青禾更是瞪大了眼睛,攥紧的拳头微微松开了些,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日军联合舰队近年斥巨资购买先进战舰,仅吉野号一艘,航速便达二十二节,装备十二门速射炮,每分钟可发射五至六发炮弹!”我语速极快,却字字清晰,每一个数据都来自史料记载,精准而致命,“更致命的是,日军新型舰炮有效射程已达十五公里!威海卫至颐和园不过三百余里,换算成西洋里程约一百五十公里,日军舰队若突破北洋防线,只需半日便可直逼天津近海,届时,日本鬼子的舰炮炮火,足以覆盖颐和园全域!”
我特意加重了“十五公里”“一百五十公里”这些精准数字,目光死死盯着慈禧的眼睛,捕捉到她瞳孔骤然收缩的瞬间——这正是她最在意的地方。继续趁热打铁,声音中带着几分沉痛与决绝:“到那时,园中山水再美,也难逃战火焚毁;王公大臣再富贵,也可能沦为日本鬼子的阶下囚!崇祯末年,李自成兵临北京,崇祯帝煤山自缢,大明江山覆灭的教训,太后岂能忘却?”
提及明末亡国的史实,周围的大臣们脸色齐齐一变,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慈禧握着佛珠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显然被我的话触动了。她沉默片刻,缓缓开口,语气中少了几分怒意,多了几分凝重:“你且细说,日军若真来袭,当如何应对?”
见慈禧态度松动,我心中一喜,继续说道:“太后,日本鬼子虽强,却非不可战胜!只要朝廷拨款,臣愿亲赴欧洲,采购最先进的铁甲舰与速射炮;陈墨先生精通舰船技术,可协助改造现有舰艇,改良弹药配方;翁彦大人可在朝中统筹协调,保障后勤供应。半年之内,臣必能组建一支精锐舰队,与北洋水师旧部合力,抵御日本鬼子于海疆之外!”
我列举明朝嘉靖年间戚继光抗倭的史实,高声道:“当年倭寇猖獗,沿海百姓深受其害,戚继光凭借严明军纪与先进战法,终能扫平倭患,保境安民!如今我等既有留洋人才,又有爱国将士,只要朝廷鼎力支持,必能重现当年荣光,让鬼子不敢再觊觎我大清海疆!”
翁彦适时补充,再次叩首道:“太后,甲午海战关乎国本,绝非儿戏!若北洋水师战败,朝鲜失守,东北、沿海皆危,届时国家损失远超修园经费!苏大人愿以性命担保,亲赴欧洲购舰,陈墨先生可确保技术无虞,此乃天赐良机,万万不可错过啊!”
陈墨也上前一步,跪伏于地,行一跪三叩之礼:“启禀太后,臣在德国克虏伯造船厂有深厚人脉,可确保以最优价格购得先进舰艇,还能说服德国顶尖工程师来华协助改造旧舰!这些工程师月薪三百马克,折合白银约九十两,虽耗资不菲,却能让北洋水师装备水平直追西洋,半年之内必能焕然一新!”他的声音坚定有力,精准的薪酬数据更显计划详实,让人不由心生信赖。
慈禧的眼神不断闪烁,显然内心的天平正在倾斜。她望着手中的密报,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我们,再瞥了一眼不远处神色各异的大臣们,沉默了许久。湖畔的风越来越大,吹动着她明黄色的龙凤袍服,猎猎作响,仿佛在催促着她做出决断。
周围的保守派大臣们见慈禧态度软化,还想上前劝阻,却被慈禧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她缓缓开口,语气缓和了几分:“你说的这些,并非全无道理。但此事关乎重大,牵涉甚广,需召集群臣详细商议,不可草率定论。”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来人,先将苏锐押至宗人府看管,不得怠慢,一应饮食起居按六品官员标准安排。陈墨、翁彦留下,随朕回宫,详细禀报日军舰队及购舰事宜。”
听到这话,我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一半。虽然未能立刻得到拨款的承诺,但慈禧没有降罪于我,还决定召集群臣商议,甚至留下陈墨与翁彦详细禀报,这已经是极大的进展,显然“言灵威慑”金手指起到了作用。
翁彦、陈墨也悄悄松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欣慰。青禾站在人群外围,看到我被侍卫带走,虽然依旧担忧,但眼中还是闪过一丝欣喜——至少我暂时安全了。
侍卫们上前,架住我的胳膊,动作却比之前轻柔了许多。我回头望了一眼昆明湖,游船已缓缓驶离岸边,慈禧的身影消失在船帘之后。翁彦与陈墨正跟在太监身后,朝着颐和园深处走去,他们将承担起继续说服慈禧与大臣们的重任。
就在我被押着转身离去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躲在假山后面,用阴鸷的眼神注视着这一切,正是山口雄一这小鬼子。他穿着一身深色绸缎商服,混在前来洽谈修缮物资的商人之中,手中悄悄捏着一个小巧的铜哨,显然是在准备将这里的情况传递给日军情报网。
我心中冷笑,山口雄一越是急于传递消息,越是说明我的话触动了要害,让日军感到了恐慌。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被侍卫押着走出颐和园,阳光刺眼,让我不由眯起了眼睛。街道上行人往来,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与威海卫水师将士们的艰难处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侍卫们将我押上一辆马车,车轮滚滚,朝着宗人府的方向驶去。
马车一路颠簸,穿过繁华的街巷,渐渐驶向城郭深处。透过车窗缝隙,我看到街角蜷缩着不少流民,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有的甚至拖着伤残的肢体乞讨,寒风中瑟瑟发抖。这繁华京城的角落,竟藏着如此凄凉景象,与颐和园的歌舞升平、王公大臣的奢靡享乐形成强烈反差,让我心中愈发沉重——这破败的王朝,早已是外强中干,若再不奋起,覆灭只在旦夕。
马车行驶了约一个时辰,终于抵达宗人府。这里高墙林立,守卫森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侍卫们将我交给宗人府的官员,交接时,领头侍卫低声用满语说了句“雅尔哈”,值守官员颔首回应,同样以满语回了句暗号,这才接过我身上的文书,显然是宗人府换岗交接的规矩。
官员领着我走进一处偏僻的院落,院落虽小,却收拾得干净整洁,墙角还种着几株腊梅。“苏大人,按太后旨意,您在此静养,每日供应粳米三升、肉一斤,菜钱二百文,有老仆专门照料起居。”官员语气恭敬,指了指院中的一间正房,“若有需求,可吩咐老仆通报。”
我走进房间,卸下身上的枷锁,瘫坐在铺着棉垫的椅子上,疲惫感瞬间席卷全身。片刻后,老仆端来膳食,白瓷碗中盛着冒着热气的粳米粥,一旁的盘子里放着一块熟肉和两碟青菜,虽不奢华,却也符合六品官员的待遇标准。连日来的奔波与紧张,让我几乎耗尽了力气,此刻捧着温热的粥碗,心中竟生出几分安稳。
但一想到北洋水师的将士们,想到青禾、陈墨与翁彦的信任,想到千千万万期盼着海疆安宁的百姓,我便又重新燃起了斗志。窗外,夕阳西下,将天空染成一片血色。我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巍峨的紫禁城,心中默念:慈禧太后,朝中大臣们,希望你们能以国家为重,不要再沉迷于奢靡享乐,不要再忽视海疆的危局。这一次,我一定要成功,一定要让大清的黄龙旗,重新在黄海之上扬威!
夜色渐深,宗人府内一片寂静,只有远处传来的梆子声,提醒着时间的流逝。院落外,每隔一个时辰便会传来侍卫换岗的满语暗号“雅尔哈”,单调却威严,时刻提醒着我身处软禁之中。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鬼子舰队的身影,浮现出威海卫破败的舰艇与匮乏的弹药,浮现出青禾担忧的眼神与翁彦坚定的面容。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沉沉睡去。梦中,我仿佛看到自己率领着崭新的靖海舰队,在黄海之上与日本鬼子的联合舰队展开激战。炮火轰鸣,海浪滔天,黄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将士们奋勇杀敌,浴血奋战,最终将鬼子舰队击溃,取得了甲午海战的胜利。
醒来时,天已蒙蒙亮。老仆按时送来早餐,粳米粥、白面馒头与一小碟酱肉,依旧是按规制供应的膳食。我揉了揉眼睛,心中充满了坚定的信念。无论前路多么凶险,无论阻碍多么巨大,我都将勇往直前,绝不退缩。因为我知道,我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些在历史中牺牲的将士,为了这个多灾多难却永不屈服的民族。
这场与命运的博弈,我必须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