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先进急诊科”的鎏金牌匾刚挂在急诊大厅的墙上第三天，正午的阳光被突然聚拢的乌云切割得支离破碎。杜晟泽刚在办公室修改完震后救援总结报告，窗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带着明显顿挫感的救护车鸣笛声——这是多车连携转运重症伤员的信号。他抓起白大褂往外跑，走廊里已经响起护士站的紧急呼叫：“各科室备班人员立刻到急诊集合！批量创伤患者，预计十五人，含三名儿童！”
急诊大厅的自动门刚打开，打头的救护车就带着一身泥泞冲了进来，车身上“消防救援”的标识被血污模糊了大半。“是城郊的建筑工地垮塌！”随车的消防员跳下来时头盔还在滴水，声音嘶哑，“埋了二十多个人，这是第一批救出来的，有几个已经没意识了！”
杜晟泽的目光瞬间扫过陆续推下来的平车：最前面的中年男子右腿被钢筋贯穿，伤口处渗血呈暗红色，牙关紧咬着呻吟；紧随其后的妇女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孩子的额头有一道深可见骨的裂伤，哭喊声微弱得像小猫；最后一张平车上的老人双目紧闭，胸口起伏微弱，腹部鼓胀如球——这是腹腔内脏破裂的典型体征。“启动批量创伤应急预案！”杜晟泽的声音穿透嘈杂的环境，“庄恕，带骨科、胸外科团队守红色抢救区，优先处理贯穿伤和休克患者；何晶，你负责儿童组，立刻开辟临时母婴抢救间，新生儿科备好保温箱；沈浩，ICU清空八张床位，备好ECMO和血滤机，重点接收腹腔脏器损伤和呼吸衰竭患者！”
指令刚下，急诊大厅就变成了高效运转的战场。庄恕已经蹲在钢筋贯穿伤患者身边，徒手稳住外露的钢筋：“别碰他！钢筋可能勾住了股动脉，一动就会大出血！”他对身边的护士大喊，“拿血管钳和纱布过来，先压迫止血，通知手术室准备急诊清创术，需要血管吻合！”杜晟泽则跪在腹部鼓胀的老人身边，指尖快速叩诊：“移动性浊音阳性，立刻做床旁超声！护士，建立双路静脉通路，推注平衡液扩容，血压低于90/60mmHg就用多巴胺！”
混乱中，马克举着应急物资清单跑过来，脸色发白：“杜，刚清点完急救包，有五套无菌敷料被污染了，上面沾着不明液体，还有两盒止血药的包装被拆开过！”杜晟泽的动作猛地一顿——急诊物资库有严格的管理流程，钥匙只有设备科和护士长两人持有，刚经历过刘慧敏破坏设备的事件，这绝不是巧合。“立刻封存所有可疑物资，通知保卫科调物资库监控！”他沉声说道，“先用备用物资，让药剂科紧急调配止血药，告诉他们情况紧急，十分钟内必须送到！”
床旁超声结果很快出来，老人是脾破裂合并肝挫伤，出血量已经超过1500ml。“立刻送手术室！”杜晟泽起身时，余光瞥见一名穿着清洁工制服的男子在急诊门口徘徊，眼神躲闪着往抢救区瞟，手里的拖把杆明显比常规的粗。他心里一动，刚要开口，就被何晶的呼救声拉住：“杜院！这个孩子出现张力性气胸了！”
三岁的孩子已经停止了哭闹，嘴唇紫得像桑葚，右侧胸廓明显隆起。杜晟泽立刻冲过去，摸出急诊口袋里的气胸针：“消毒！快！”护士刚用碘伏棉片擦完皮肤，他就精准地将针头刺入锁骨中线第二肋间，“嘶”的一声，气体从针管溢出，孩子的胸廓瞬间平复，紧接着发出一声微弱的啼哭。“立刻送胸外科手术，修补肺裂伤！”他抱着孩子往手术室跑，路过门口时，那个清洁工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滩带着异味的水渍。
手术室的灯依次亮起。杜晟泽刚完成老人的脾切除手术，摘下口罩就看到保卫科科长跑过来：“杜院，监控查到了！物资库凌晨两点有外人闯入，是用复制的钥匙开的门，那个清洁工的身影和监控里的人高度吻合，而且他根本不是医院的员工！”杜晟泽的后背泛起冷汗——对方不仅想破坏物资，还混进了急诊现场，目标很可能是正在抢救的伤员，或者……是他自己。
“立刻封锁医院所有出入口，排查所有外来人员，尤其是穿制服的临时人员！”杜晟泽抓起对讲机，“通知各科室医护人员提高警惕，注意陌生人员靠近患者和医疗设备！”他刚说完，沈浩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声音急促：“杜院，ICU刚接收的建筑工人出现高热，体温40.2℃，血压骤降，全身皮肤出现瘀斑，怀疑是感染性休克！”
赶到ICU时，患者已经陷入昏迷，监护仪上的血压显示65/40mmHg，血氧饱和度只有82%。“血培养结果出来了，是鲍曼不动杆菌！”护士举着化验单跑进来，“而且是多重耐药菌株！”鲍曼不动杆菌是医院感染的“超级细菌”，通常存在于重症监护环境中，建筑工人刚从工地送来，怎么会感染这种菌？杜晟泽突然想起门口那滩异味水渍，立刻说道：“取患者的血液和皮肤分泌物，同时采集急诊门口的水渍样本，一起送检验科做基因测序！”
庄恕这时刚结束钢筋贯穿伤患者的手术，浑身还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就赶了过来：“是不是和被污染的敷料有关？”他递给杜晟泽一份物资清单，“被污染的敷料上检测出了少量鲍曼不动杆菌，和患者的菌株初步匹配。”线索瞬间串联起来——对方不仅污染了急救物资，还在急诊环境中散播病菌，用心极其险恶。
“立刻启动感染防控二级响应！”杜晟泽下令，“ICU进行分区隔离，所有接触过患者的医护人员做核酸和抗体检测；对急诊大厅、手术室、物资库进行全方位消杀，重点是地面和空气；联系疾控中心，请求支援多重耐药菌的治疗方案。”他转头对马克说，“你去查那个假清洁工的身份，调医院周边的监控，务必找出他的行踪，还有他背后的人。”
忙碌到傍晚，疾控中心的专家带着治疗方案赶来，建议使用替加环素联合多黏菌素进行抗感染治疗。“这种联合用药副作用较大，尤其是对肾功能的损伤，必须密切监测患者的肌酐和尿量。”专家提醒道。杜晟泽看着监护仪上逐渐稳定的血压，松了口气，这时章院长拄着拐杖走进ICU：“晟泽，市公安局那边传来消息，那个假清洁工已经抓到了，他承认是刘慧敏的远房侄子指使的，目标就是破坏急诊的救援工作，报复你和医院。”
“刘慧敏还在逃，她的侄子只是棋子。”杜晟泽的眼神变得锐利，“他们敢在批量创伤救援时动手，说明根本不在乎患者的死活，接下来我们必须更加谨慎。”章院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医院已经加派了安保力量，24小时巡逻，你也要注意自身安全。对了，那个被你救下来的气胸孩子，家属送来了锦旗，就在急诊大厅。”
走到急诊大厅，孩子的母亲正抱着已经能下地走动的孩子，手里举着“妙手回春，救命之恩”的锦旗，看到杜晟泽就跪了下来：“谢谢医生，要不是你，我的孩子就没了！”杜晟泽连忙扶起她，目光扫过大厅，看到庄恕正蹲在角落里，给一个等待家属的受伤工人递水。夕阳透过窗户照在庄恕的侧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冷峻的线条，杜晟泽走过去：“刚结束手术怎么不休息？”
“这个工人是孤儿，工地上的负责人联系不上他的亲属，我陪他等一会儿。”庄恕递过一瓶水，“多重耐药菌的患者情况稳定了？”“稳定了，但后续治疗还要跟上。”杜晟泽喝了口水，“物资库的安全漏洞已经补上了，保卫科加了指纹锁，以后不会再出问题。”庄恕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刘慧敏的事情，你别一个人扛着，有什么情况我们一起面对。”杜晟泽转头看向他，从庄恕的眼神里看到了坚定，心里一暖——从羊水栓塞的生死竞速到震后救援的并肩作战，这个搭档早已成了他最信任的人。
深夜的急诊办公室，杜晟泽正在整理多重耐药菌的治疗记录，马克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叠监控截图：“杜，假清洁工的行踪查到了，他案发后去了城郊的一个废弃仓库，我们怀疑刘慧敏的侄子就藏在那里，公安局已经派人去围堵了。还有，检验科的基因测序结果出来了，急诊门口的水渍和患者的菌株完全匹配，就是那个假清洁工散播的。”
“通知公安局，行动时注意安全，刘慧敏的人可能有凶器。”杜晟泽站起身，“我跟他们一起去，万一有伤员需要紧急处理。”庄恕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急救包：“我跟你去，两个人有个照应。”
废弃仓库里一片漆黑，只有几盏应急灯在闪烁。当公安局的人破门而入时，里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刘慧敏的侄子正拿着铁棍反抗，旁边的地上躺着一个被绑着的年轻女子——是之前在物资库工作的护士小李。“不许动！”警察大喊着冲上去，将嫌疑人制服。杜晟泽立刻冲到小李身边，发现她的手臂被划伤，脸色苍白：“别害怕，我们来救你了。”庄恕则快速检查她的生命体征：“有轻度脱水和惊吓过度，没有生命危险，需要补充液体和镇静。”
小李被送上救护车后，刘慧敏的侄子被押了过来，他恶狠狠地盯着杜晟泽：“我姑姑不会放过你的，她已经联系了境外的人，要让你们医院身败名裂！”杜晟泽的心沉了下去——境外势力？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个人报复了。他立刻给章院长打电话，汇报了情况，章院长的声音也变得严肃：“我马上联系市卫健委和国家安全局，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回到医院时，天已经蒙蒙亮。ICU里，多重耐药菌的患者已经脱离了危险，沈浩正在调整血滤参数：“杜院，患者的肌酐已经降下来了，体温也恢复正常，再观察两天就能转入普通病房。”杜晟泽点了点头，走到窗边，看着急诊大厅逐渐热闹起来的人群——晨练受伤的老人、突发腹痛的年轻人、带着孩子来看病的父母，这些平凡的身影，正是他和团队拼命守护的意义。
刚换完班，急诊的电话又响了，是120指挥中心打来的：“燕京国际机场发现一名高热患者，伴有呼吸困难和皮疹，怀疑是输入性传染病，已经用负压救护车转运，预计二十分钟后到达！”杜晟泽的神经再次紧绷——输入性传染病，加上刘慧敏背后可能的境外势力，这一次的危机，恐怕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严峻。
他立刻召集感染科、呼吸科、急诊科的专家进行紧急会诊。“患者是从非洲疫区回来的援建工程师，有蚊虫叮咬史，我们首先要排除埃博拉、疟疾和登革热。”感染科主任李教授说道，“必须开辟专门的负压隔离病区，所有接触人员穿戴三级防护装备。”杜晟泽站起身：“立刻启动输入性传染病应急预案！负压病房准备就绪，检验科备好相关检测试剂，急诊科设立专门的筛查通道，避免交叉感染。”
负压救护车抵达时，急诊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患者被推进隔离病区后，杜晟泽穿着厚重的防护服走了进去。患者意识清醒，但精神萎靡，体温39.8℃，全身皮肤布满红色斑丘疹。“你在非洲接触过什么人？有没有去过医院或者疫区？”杜晟泽问道。患者虚弱地回答：“我在当地的援建工地工作，一周前被蚊子咬过，三天前开始发热，以为是普通感冒，没想到越来越严重。”
初步检测结果排除了埃博拉病毒，但疟原虫检测呈阳性，同时登革热抗体也呈弱阳性——双重感染！这种情况极其罕见，治疗难度极大。“立刻给予青蒿素类药物抗疟治疗，同时使用登革热抗病毒药物，密切监测患者的血小板和凝血功能。”杜晟泽对着对讲机说道，“联系北京协和医院的感染科专家，请求远程会诊，制定更精准的治疗方案。”
远程会诊进行到一半，小李的家属找到了杜晟泽，手里拿着一封恐吓信：“杜医生，这是今天早上有人放在我家门口的，说如果小李敢指证，就让我们家破人亡！”信上没有署名，但字迹潦草，语气凶狠。杜晟泽立刻将恐吓信交给公安局，同时安排安保人员24小时保护小李和她的家人。“请你们相信我们，也相信警察，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安全。”杜晟泽安慰道。
接下来的几天，医院一边全力治疗输入性传染病患者，一边配合公安局和国家安全局调查刘慧敏的线索。杜晟泽几乎住在了医院，白天指挥抢救，晚上和专家讨论治疗方案，还要关注安保情况。庄恕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每天都会给他带一份热饭：“再忙也要吃饭，你要是倒下了，急诊怎么办？”杜晟泽接过饭盒，心里满是感激——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里，有这样的团队在身边，他就有了无限的力量。
第五天，输入性传染病患者终于康复出院，而公安局也传来了重大消息：刘慧敏在边境被抓获，她确实联系了境外的敌对势力，企图通过散播病菌和制造医疗事故来破坏医院的声誉，进而影响燕京市的医疗安全。“刘慧敏已经被依法逮捕，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严惩。”公安局的负责人说道，“她的同伙也全部落网，这场危机彻底解除了。”
消息传来，急诊大厅里的医护人员都欢呼起来。杜晟泽站在人群中，看着身边的庄恕、何晶、沈浩……这些并肩作战的伙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章院长走过来，举起茶杯：“为了我们的胜利，也为了急诊先锋们的坚守，干杯！”所有人都举起茶杯，清脆的碰撞声在急诊大厅里回荡，这一刻，所有的疲惫和危险都烟消云散。
然而，就在大家以为可以松口气的时候，急诊的救护车鸣笛声再次响起，这一次，车身上的标识是“国际救援”——一名外国元首的随行人员突发急病，被紧急转运到燕京国际医院。杜晟泽和庄恕对视一眼，立刻冲向急诊大门——他们的战场，永远在患者需要的地方，新的挑战，又开始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