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后的周末,别墅里弥漫着一种不同以往的安静。许知微肋骨受伤,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房间休息。许翰山和周婧象征性地关心了几句,家庭餐桌上少了惯常的针锋相对,反而显得有些空落。
周日下午,许知暖被几个朋友拉出去逛了趟街,回来时已是华灯初上。她拎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上楼,经过许知微房门口时,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
房门虚掩着,没关严。里面透出暖黄色的灯光,还有……一阵压抑着的、轻微的咳嗽声。
许知暖停在门口。那咳嗽声断断续续,带着点闷,像是怕被人听见,又实在忍不住。她想起校医说的,软组织挫伤,咳嗽或打喷嚏时会牵扯到伤处,格外疼。
鬼使神差地,她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的咳嗽声戛然而止。
过了几秒,许知微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被打扰后的清冷:“谁?”
“……我。”许知暖应了一声,推开门。
许知微半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摊开的硬壳书,鼻梁上架着那副细边眼镜。床头灯的光晕柔和地笼罩着她,显得脸色比平时更苍白些。她看着门口的许知暖,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询问。
许知暖站在门口,没进去,视线扫过她床头柜上空了的水杯,又落回她脸上。“咳得那么厉害,没喝水?”
许知微抿了抿唇,没说话。显然是懒得动,或者动一下肋骨就疼。
许知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转身下楼。几分钟后,她端着一杯温水重新出现在门口,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下午逛街时顺手买的、包装精致的润喉糖。
她把水杯递过去。
许知微看着她,没接,眼神里的询问更深了。
“拿着啊,”许知暖有点不自在,语气冲了些,“难道还要我喂你?”
许知微这才伸手接过水杯。她的指尖碰到许知暖的手,冰凉。她小口地喝着水,喉结轻轻滚动。
许知暖就靠在门框上看着她喝,等她喝完了,又把那盒润喉糖扔到她床上。“喏,这个也给你。咳起来没完,吵死了。”
许知微放下水杯,拿起那盒糖,看了看包装,又抬眼看向许知暖,镜片后的目光有些复杂。“……谢谢。”
“不用谢我,”许知暖立刻撇清,“顺便买的。”
一阵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不像以前那种剑拔弩张的对峙,也不是跑道搀扶时的焦急冲动,更不是医务室里那带着尴尬的微妙。此刻的沉默,更像是一种……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停滞。
许知暖觉得再待下去自己浑身都不对劲,准备转身离开。
“你的小组报告,”许知微忽然开口,声音因为喝了水,润泽了些,“经济学那份,参考文献格式有点问题。”
许知暖脚步一顿,火气“噌”地就上来了。又是这样!刚觉得她好像没那么讨厌了,她就立刻摆出这副高高在上、指点江山的学霸嘴脸!
“许知微你……”
“我电脑里有标准的格式模板,”许知微打断她,语气平静无波,“如果你需要,可以发给你。”
许知暖所有怼人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她愣愣地看着许知微,对方已经重新拿起了床上的书,目光落在书页上,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安静而专注,仿佛刚才那句近乎“帮忙”的话,只是随口一提的客观事实。
许知暖憋了半天,才硬邦邦地挤出一句:“……随便。”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后背抵着冰凉的门板,心跳却有点快。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许知微到底什么意思?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不对,她根本没打巴掌,她只是……指出了问题,并且提供了解决方案。
这种纯粹的、不带任何情绪色彩的“帮助”,比直接的恶意更让许知暖无所适从。
晚上,她打开电脑,盯着那份被许知微指出有问题的报告,纠结了半个小时,最终还是点开了那个几乎从未主动联系过的、备注为“冰块脸”的聊天窗口。
「模板。」
她只打了两个字,发送。
几乎是在下一秒,聊天窗口上方就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几秒后,一个压缩文件包被发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