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蓝灯在雨夜里忽明忽暗,我胸口像压了块石头,疼得喘不过气。
安全气囊弹出的瞬间,沈清澜扑过来护住我,整个人重重撞在仪表盘上。
他额头的血滴在我脸上,温热的,混着雨水和汽油味。
“病人有轻微昏迷,腹部撞击严重,胎心监测不稳定!”救护员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低头看自己,衣服被剪开了,纱布按在肚子上,已经渗出血迹。
手机还在副驾座位底下震动,顾沉的名字一遍遍亮起。
我没力气去够它,也不想接。
“清澜……”我喃喃,视线落在他苍白的脸上。他还在呼吸机里,一动不动。
我想伸手碰他,可手刚抬起来就被护士按住,“别乱动,马上到医院了。”
车轮碾过水洼,颠簸得厉害。
我闭上眼,胃里翻江倒海,恶心感比刚才更甚。
消毒水、汽油、血腥味混在一起,刺激得我几乎要吐出来。
肚子里的宝宝也在动,一下一下,像是在提醒我——你还活着。
急诊室门口站了好几个人,医生推着我往里冲。
我听见有人喊“胎心监测仪数据异常”,又听见护士说“准备手术室”。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一片白光。
“昭昭。”是沈清澜的声音吗?不对,他在昏迷。
我挣扎着想睁开眼,可眼皮太重。
“她失血有点多,先输液。”医生的声音冷静而急促。
我终于清醒时,已经是几个小时后。心电监护仪在耳边滴滴作响,我转头看见床边空着的椅子。
本该坐着顾沉的位置,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
“宝宝没事了。”护士轻声说,“不过你得好好休息,接下来几个月都不能太累。”
我点点头,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视线扫过窗边,沈清澜的床还摆在那儿,他依旧昏迷,挂着呼吸机,身上盖着湿透的西装外套。
床头柜上放着那把黑伞,边缘破了个口子,像一道裂痕。
塑料袋还在那儿,他买来装水瓶的。我伸手拿起来,里面掉出一小包糖,包装上印着“送给准妈妈”。
我愣住了。
原来他知道。
早在车上时就知道我怀孕了。
难怪他说“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希望你能记住这个人曾经存在过”。
我握紧那包糖,眼眶发热。
门被轻轻推开,我抬头,看见顾沉站在门口。他穿着皱巴巴的西装,头发也乱了,眼神落在我肚子上,又移开。
我没有说话,只是掀开被子,把小腹遮得更严实。
“昭昭。”他开口,声音沙哑,“我……”
“你现在才想起来关心?”我打断他,语气冷得像冰,“晚了。”
他站在原地没动,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不是……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你以为?”我冷笑,“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不要你?”
他沉默了。
我闭上眼,不想再看他,“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脚步声响起,又停住。
“昭昭,”他低声说,“对不起。”
我没回应。
等我再睁眼时,他已经不在了。
沈清澜还在昏迷,呼吸平稳了些。我把那包糖放在他床头,轻声说:“你不是没人记得。我会记住你。”
夜深了,窗外雨还没停。我摸着肚子,宝宝还在动,一下一下,像是在回应我。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那个被伤害的林昭。我要为我自己,为我的孩子,活出真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