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片在地砖上滚出细碎的响动，我死死按住女孩的手腕。她指甲在我手背上划出血痕，借着护士站头顶的白炽灯，我终于看清她手腕内侧那道新鲜疤痕——和沈清澜医用胶布下的伤口位置分毫不差。

“姐姐...”她突然松了劲儿，声音发颤，“别碰我...求你别碰我...”

我后背一阵发凉。她的瞳孔涣散，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魇住了。拖把杆上的血迹正往她脚边漫开，清洁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额角有道狰狞的伤口。

门外传来靴子踩地的闷响。保安要进来了。

我抓起桌上未开封的镇静剂瓶子，狠狠砸向墙角的监控探头。啪啦一声，红光应声熄灭。

“跑！”我拽着女孩胳膊把她扯起来，她却像根面条似的软下去。我咬咬牙，拖着她往安全通道冲。身后传来金属门被踹开的巨响，还有对讲机里沙沙的杂音。

“目标要跑，启动B计划。”我听见有人这么说。

高跟鞋在防火门门槛上打滑，我扶住墙时摸到一手湿漉漉的霉斑。通风管道里的电流声更急了，像是某种倒计时。安全通道的应急灯明明灭灭，台阶上留着几个带血的鞋印，码数不小。

“他们给你看胎儿CT了？”沈清澜的声音突然从记忆里冒出来，“你该做选择。”

我甩甩头，继续往上跑。楼道里飘着消毒水味儿，但底下还混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腥气。经过配电房时，我听见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电流声，不是普通的嗡鸣，更像是有人在监听对话。

垃圾桶里散落着撕碎的纸片，我蹲下捡了几块拼起来，隐约能辨认出“药物实验”、“特殊病患”几个字。消防栓的玻璃映出我惨白的脸，和记忆中沈清澜病床上的样子重叠在一起。

停车场还有两层才到底。我扶着栏杆往下望，看见我的车灯还亮着。保安蓝制服的影子在柱子后面晃，他胸前的工牌在昏暗光线里泛着反光。

“林昭！”背后突然传来喊声。

我猛地回头。粉色卫衣女孩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她手里攥着半张病历单。我这才注意到她脖子上有道暗红印记，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

“这是你的检查单，”她哆嗦着递过来，“孕周数被人改了...比实际少了两周。”

我接过单子，指尖发抖。产检日期是上周三，当时医生特意嘱咐我按时来做NT筛查。现在想来，那天确实有人临时换班。

“你怎么会有这个？”我盯着她问。

她往后退了半步，脖颈上的红印子在应急灯下格外显眼。“我在储物柜里翻到的，”她说，“他们给特殊病患用镇静剂，说是控制情绪...其实是在做实验。”

我突然想起视频里那个往护士站抽屉塞东西的女人。浅紫条纹病号服，和储物柜里挂着的那件一模一样。

“你是病人？”我问。

她没回答，只是盯着我小腹看。那里传来微弱胎动，像鱼尾轻轻扫过肚皮。

“他们让你监视我？”我又问。

她忽然剧烈摇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想逃，可逃不出去...姐姐你快走，他们对你孩子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我后背窜起一股寒意。远处传来尖锐的警报声，像是从地下车库传来的。粉色卫衣女孩惊叫一声，转身消失在楼梯转角。

我继续往下跑。越靠近停车场，消毒水味儿就越浓，混着铁锈味儿直冲鼻腔。安全出口指示灯忽明忽暗，照着墙上褪色的“小心台阶”标识。

还有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林昭！”

沈清澜的声音把我钉在原地。他站在我的车旁，左手还缠着医用胶布，右手握着车钥匙不停颤抖。

“他们给你看胎儿CT了？”他声音带着破碎的颤抖，“你该做选择。”

我盯着他手腕上的胶布。刚才女孩手腕内侧的疤痕，和这个位置完全重合。

“你手腕上的伤，”我说，“不是车祸留下的吧？”

他沉默了几秒，喉结滚了滚。“为了接近真相，有时候需要付出代价。”

我往前迈了一步。“那个女孩，为什么会有和你一样的伤？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避开我的视线。“有些事你现在不需要知道。”

警报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像是催命符。沈清澜脸色骤变，一把抓住我手腕。

“快走！”他说。

我甩开他的手钻进车里。后视镜里，他站在原地不动，蓝光从头顶洒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我猛踩油门，车冲出停车场时，后视镜反光闪过一抹粉色——像是卫衣女孩站在路灯下，朝我挥手。

手机震动。加密邮件弹出来，附件只有三个字：“你怀孕了”。

尾随车辆的大灯突然亮起。我握紧方向盘，消失在夜色中。

最后一条短信跳出来：“小心你的孩子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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