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滚到脚边，我看见照片角落有个日期：2007.3.12。
正是我车祸失忆那天。
我的手指在那串数字上来回摩挲，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沈清澜手臂上的血。
他捂住我眼睛的动作太急，指节擦过睫毛时带起一阵刺痛。
那些记忆碎片突然变得清晰——消毒水味、铁门吱呀作响、枪声混着玻璃碎裂的声音。
"这不可能..."我后退半步，后腰撞上生锈的金属架。
霉味混着血腥气涌进鼻腔，"他们怎么可能..."
沈清澜伸手想碰我，却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住。
他的袖子被血浸透，暗红痕迹正顺着小臂往下爬。
我这才发现他虎口有道新鲜的裂口，像是刚才卡门锁时划破的。
"因为你在他们手里过了七年。"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一颤，"那些记忆都被封印了。"
电梯顶灯又开始闪烁，打在他青紫的嘴角上。
我猛地想起七岁那年躺在手术台上的感觉，无影灯照得眼睛睁不开，有人握着我的手说别怕。
那双手也带着血，掌心有道月牙形的疤。
"沈清澜，"我攥紧口袋里的U盘，金属边缘硌得掌心发疼，"告诉我全部真相。"
他低头看自己手背上的伤疤，那是条蜈蚣状的旧疤，横贯虎口。
我第一次见他时就注意到了，当时他说是小时候玩刀留下的。
现在想来，那天他穿的是白大褂。
"当年我亲眼看着她把你藏进通风管，然后..."他的声音像砂纸打磨骨头，"你妈是第一个实验体。而你是她用命换来的结果。"
电梯突然发出齿轮卡顿的声响，顶灯"啪"地炸开。
黑暗中我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还有沈清澜撕开急救包的窸窣声。
他摸索着重新包扎伤口，绷带摩擦皮肤的声音格外清晰。
"所以从一开始就是个局？"我的指甲掐进掌心，"你出现在医院不是巧合？顾沉创业初期你就突然出现，也是因为..."
"你以为我想看着她死？"沈清澜突然打断我，绷带勒得太紧，尾音带着嘶哑，"那天地下三层着火，你妈抱着你冲出来时，她后背全是弹孔。"
我扶着墙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真实，混着铁锈味直冲喉头。
我想起童年最深的记忆不是父母，而是实验室的白墙。
每次噩梦惊醒，总会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烧焦味。
"你凭什么替我决定？"我甩开他的手，后脑勺撞上冰冷的金属壁，"这些年你看着我被骗、被骂、被全世界当笑话，就为了守着这个秘密？"
沈清澜的手僵在半空，血珠顺着绷带缝隙滴在地上。
黑暗中我听到他咬后槽牙的声音，像是要把满嘴牙都嚼碎。
"如果你记得一切，还会嫁给顾沉吗？"他忽然问，"还会把公司股权全给他吗？那个伪善的王八蛋连你怀孕都怀疑是别人的孩子！"
电梯发出金属扭曲的哀鸣，我摸到控制面板上的应急按钮。
红色指示灯灭着，整部电梯像个闷罐。
手机还在震动，匿名信息不断弹出："别信他说"、"小心身后"、"他在利用你"。
"你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我把U盘贴身收好，冰凉的金属贴着胸口发烫，"顾沉最多毁了我的爱情，你毁了我的人生。"
头顶传来金属断裂的声响，震得灰尘簌簌往下掉。
沈清澜突然把我推进维修通道，他的血蹭在我脖子上，温热的让人反胃。
"昭昭，"他在后面拽住我的鞋带，"听我说完..."
我没有回头，爬进漆黑的管道。
手电筒光照出前方密密麻麻的通风口，每个格栅上都刻着编号。
LC-001、LC-002、LC-003...一直到LC-047。
我的手指抚过那些数字，突然意识到什么。
转身时沈清澜正往通风管里塞止血纱布，他后颈的疤痕若隐若现——和那个粉色卫衣女孩手腕上的疤痕位置一模一样。
"你说LC计划只有两个实验体。"我把手电筒对准他的脸，光束晃得他眯起眼，"可这里记录着四十七个。"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我继续往前爬，听见他在后面重重踹了一脚通风管。
金属震颤声在狭小空间里回荡，像无数人在同时敲打墙壁。
"林氏集团的缩写是L&J。"我盯着前方突然变宽的管道，"但这些档案用的是LC，为什么？"
沈清澜没有回答。我摸到前面有东西挡路，扒开一看是具骷髅。
白森森的指骨上戴着婚戒，戒指内侧刻着"昭昭妈妈永远爱你"。
我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
这是母亲失踪那天戴的戒指，新闻报道说过遗体在火灾中完全碳化，可现在...
"她把你塞进通风管时，"沈清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沙哑得不像他的，"说了句'一定要藏好昭昭'。"
手机突然剧烈震动，定位共享提示显示已发送至紧急联系人。
我攥紧U盘，金属边缘割破指尖。
血珠滴在母亲的婚戒上，顺着"永远爱你"的字样慢慢流淌。
"这次我自己来。"我对后面说，把U盘塞进内衣夹层。
血迹在白色棉质布料上晕开，像朵狰狞的花。
金属断裂声越来越近，沈清澜在后面喘着粗气。
我往前挪动，听见下方传来脚步声。
手电筒光照出通风口下方站着两个人，都穿着黑色战术靴。
"目标已进入B3层通风系统。"其中一人对着耳麦说话，"确认携带U盘。"
我屏住呼吸，看着那人抬起脸。
月光透过上方破损的天花板洒进来，照出他左脸的烧伤疤痕——和记忆里举着注射器的男人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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