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深闭上眼,试图用意志力对抗这纯白空间带来的精神压迫,以及……身边这个男人散发出的、更令人窒息的危险气息。他听到祁醉站起身,衣料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然后是短暂的、令人心悸的寂静。
他以为祁醉会离开,或者用更严厉的手段。
然而,下一瞬间,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攥住了他戴着沉重镣铐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慕深惊愕地睁眼,对上的是祁醉那双如同风暴前夕的灰眸,里面所有的克制和冷静都已燃烧殆尽,只剩下赤裸裸的、滚烫的占有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
“你不说,没关系。”祁醉的声音低哑,带着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我会用我的方式,让你想起来……你是谁的人。”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慕深从地上拽起!重力镣铐让慕深动作迟缓,根本无法有效反抗,只能踉跄着被祁醉狠狠按在冰冷的、纯白的墙壁上!
“祁醉!你疯了?!”慕深终于无法维持冷静,挣扎起来,镣铐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这里的监控呢?狱警呢?他就这样肆无忌惮?!
“疯?”祁醉低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无尽的苍凉和偏执,“从你‘死’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疯了!”
他一只手如同铁钳般固定住慕深挣扎的双手,将它们高高按在头顶的墙壁上,另一只手则粗暴地扯开了慕深身上那件单薄的囚服!布料撕裂的声音在绝对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冰冷的空气瞬间接触皮肤,激起一阵战栗。但比空气更冷的,是祁醉那仿佛带着实质温度的目光,如同扫描般,一寸寸地掠过他裸露的胸膛、腰腹……
慕深又惊又怒,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慌。他熟悉祁醉的冷静,熟悉他的克制,甚至熟悉他情动时的隐忍,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控的模样!
“看清楚,”祁醉的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重重地按在慕深左侧锁骨下方,一个极其隐秘的、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微小疤痕上,“这里,是我们第一次并肩作战后,你非要学我用能量刃烤肉,结果烫伤留下的。”
他的指尖下滑,划过肋骨一处几乎看不见的旧痕:“这里,是你在K3星域为了掩护我,被流弹碎片划伤的。”
他的手掌覆上慕深紧实的小腹,那里有一道更淡的、长长的痕迹:“这里,是……”
他一处处指认,一处处抚摸。那些连慕深自己都可能遗忘的、细微的旧伤,在他口中被清晰地复述出来,伴随着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或惊险或糗事的回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敲击在慕深努力筑起的心防上。每一个触碰,都带着过往的温度和如今冰冷的绝望,灼烧着他的神经。
“够了……别说了……”慕深的声音带上了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偏过头,试图躲避那几乎要将他灵魂都剥开的注视和触碰。
“不够!”祁醉猛地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转回头,直视自己那双已然赤红的眼睛,“你告诉我,一个陌生人,怎么会拥有这些?怎么会知道这些?!”
他的气息喷在慕深脸上,灼热而急促。
“看着我,慕深!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不是他!”祁醉的声音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带着破碎的痛楚和最后通牒般的绝望,“如果你能看着我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你不是,我立刻放手,从此只当你是囚犯慕裴!”
慕深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几乎要冲破胸腔。他看着祁醉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灰眸里倒映着自己惊慌失措的样子,里面盛满了太多他无法承受的情感——爱、恨、怨、求……
他张了张嘴,那个“是”字却卡在喉咙里,如同最坚硬的石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他的沉默,他的犹豫,他眼中无法掩饰的动摇和痛楚,对于祁醉而言,就是最明确的答案。
祁醉眼底最后一丝希冀的光,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如同黑洞般的绝望和……决绝。
他猛地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慕深的唇!
这不是亲吻,更像是一场惩罚,一场掠夺,一场确认存在的仪式。带着血腥气的粗暴,不容拒绝的深入,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将那个消失的“慕深”从他这具陌生的皮囊里,生生拽回来!
慕深起初还在挣扎,但重力镣铐限制了他的力量,而祁醉的怀抱如同钢铁铸就的牢笼。更可怕的是,在那粗暴的、带着惩罚意味的亲吻下,他自己的身体,他那颗早已为这个人跳动的心,竟然可耻地开始回应……
熟悉的的气息,熟悉的触碰,哪怕隔了数年光阴,隔了伪装的面具,依旧能轻易点燃他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火种。
理智在崩塌,坚守在溃散。
当祁醉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探入他残破的囚服下摆,抚上他腰侧敏感的肌肤时,慕深终于抑制不住,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呜咽。
这声呜咽,如同最后一道堤坝的缺口。
祁醉的动作顿住了。他抬起头,看着身下人泛红的眼角,那里面不再是冰冷的防御,而是氤氲着水汽的、熟悉的脆弱和……他从未在慕深脸上见过的,近乎崩溃的委屈。
他眼底的疯狂风暴,似乎被这滴未曾落下的眼泪,稍稍浇熄了一些。但他并没有松开钳制,只是将额头重重地抵在慕深的额头上,呼吸粗重,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说啊……说你不是……慕深,你告诉我啊……”
慕深闭上眼,泪水终于无法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没入鬓角。他抬起被禁锢的、戴着沉重镣铐的手,无力地抓住了祁醉背后的衣服,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输了。
一败涂地。
他张开嘴,发出的却不是否认,而是带着哽咽的、破碎的三个字:
“……祁醉……哥……”
这一声久违的、带着泣音的“哥”,像是一道惊雷,劈开了祁醉心中所有的阴霾与疯狂,也彻底击溃了慕深自己筑起的高墙。
祁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然后,他猛地抱紧了怀里这具失而复得、却又伤痕累累的身体,仿佛要将他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混蛋……”他将脸埋进慕深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劫后余生般的颤抖和浓重的鼻音,“你这个……混蛋……”
静思室里,只剩下压抑的喘息、交织的泪水,和两颗在绝望废墟中,终于再次笨拙靠近的、破碎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