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时天刚蒙蒙亮，沈砚坐在书店门槛上抽完第三支烟，侧门吱呀一声开了，林野拎着两袋热包子出来，塑料袋上凝着细密的水珠。
“防波堤下捞上来个旧钱包，”她把其中一袋包子递过去，指尖蹭过袋沿的温度，“法医科说里面的身份证，是五年前失踪的会计。”
沈砚拆开包子咬了一口，肉馅的热气烫得舌尖发麻，目光落在林野递来的证物照片上——黑色皮质钱包泡得发胀，身份证边角磨得发白，照片上的男人眉眼温和，嘴角有颗浅痣。“他和张茂有关？”
“当年张茂挪用公司公款，是他做的假账。”林野靠着门框坐下，海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手腕上一道浅疤，像被海螺壳划的，“失踪后家人报过案，查了半年没线索，最后按意外落水结了案。”
两人踩着晨光往防波堤走，退潮后的滩涂留着大片湿痕，几个警员正蹲在礁石旁取证。法医看见沈砚，起身递过装着钱包的证物袋：“钱包夹层里有张纸条，字迹泡花了，勉强能认出‘码头仓库’四个字。”
沈砚接过证物袋，透过透明塑料摸了摸钱包的纹路，突然想起母亲生前也有个同款钱包，后来随案件卷宗一起锁进了档案室。林野蹲在滩涂边，指尖戳了戳礁石缝里的小海螺，轻声道：“他的清算单，迟到了五年。”
风裹着海腥味吹过来，沈砚转头时，看见林野的发梢沾了点沙粒，晨光落在她脸上，竟少了些夜里的冷意，多了点易碎的柔和。他攥了攥证物袋，没说话，只是把没吃完的包子悄悄往她那边挪了挪。码头仓库常年锁着，锈迹斑斑的铁门被警员撬开时，扬起一阵混着霉味和海水味的灰尘。仓库里堆着废弃的渔网和木箱，地面潮湿发黑，墙角结着厚厚的蛛网，只有一扇小窗透进微弱的光。
“张茂的公司当年在这里租过库房，”沈砚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隐约能看见模糊的字迹，“假账会计失踪前，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里。”
林野跟在他身后，指尖划过木箱上的划痕，突然停在一个半开的木箱前。木箱里装着几本泛黄的账本，纸页被海水泡得发皱，上面的字迹却还能辨认，密密麻麻的数字旁，标注着不同的人名。“这些是没销毁的底账，”她拿起一本账本翻了翻，指尖停在某一页，“除了张茂和会计，还有三个人的名字，都和当年的海域转让有关。”
沈砚凑过去看，账本上的名字里，有一个他格外熟悉——是当年负责母亲案件的协警，后来辞职去了外地。心脏猛地一沉，他伸手接过账本，指尖有些发颤，光束落在字迹上，连带着眼底的情绪都沉了下去。
“五年前的案子，牵扯的人比你想的多。”林野站在窗边，窗外的海风吹进来，掀动她的发丝，“海水藏不住秘密，该露出来的，总会露出来。”
沈砚合上册本，放进证物袋里，转头时看见林野正盯着窗台上的一只死海螺，眼神放空。他走过去，轻轻敲了敲窗台：“回去吧，这里交给警员处理。”林野回过神，点了点头，转身时不小心撞在他肩上，两人都顿了一下，又迅速错开，沉默着走出了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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