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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名字

我的清小姐

清知云还穿着那件红色的旧棉袄,在扑面而来的寒风里,她冷得将脖子拼命往领口里缩,一双小手不断地搓着,试图摩擦出些许暖意。

她站在容栖迟家紧闭的院门前,执着地敲着。

“容哥哥!容哥哥!我来找你了!”

稚嫩的嗓音在冷冽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几声过后,院内依旧寂静无声。

若是别的孩子,大概早已掉头回家,偏偏她骨子里有股天生的倔强,认定的事,便不肯轻易回头。

她固执地站在原地,仿佛要用单薄的身躯与这严冬抗衡。

她吸了吸冻得发红的鼻子,将小手举到嘴边,哈出一团白茫茫的热气,随即又赶紧搓了搓。

那点暖意转瞬即逝,指尖依旧冰凉。

不知过了多久,车轮碾过积雪的声音由远及近,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来,在院门前停下。

车门打开,容栖迟小小的身影敏捷地跳了下来。

“清知云!”他小跑着冲过来,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和一丝责备,“你怎么这么傻?等不到我,就先回家去呀!等我回来,自然会去找你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迅速解下自己脖子上还带着体温的羊毛围巾,不由分说地、有些笨拙地一圈圈围在她的脖子上,几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然后,他又踮起脚,仔细地拍掉她肩头落下的、已然融化了少许的雪花。

“你真是个笨蛋。”他低声嘟囔,五岁的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宁愿挨冻也要傻傻等待。心里涌动着生气,但更多的,是一种陌生的、酸酸软软的心疼,还有一丝隐秘的感动。

这时,他的父母也走了过来。

母亲林婉辞看到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小脸通红的小姑娘,眼中立刻盈满了怜爱。

她快步上前,温柔地握住清知云的小手,将它们合拢,包裹在自己温暖柔软的掌心里。

一股清雅的香气随之袭来,随后,是更为真切的、源源不断的暖意,从几乎冻僵的指尖,顺着血脉,一点点流向全身。

清知云抬起头,撞进林婉辞那双含笑的、温柔得像春水般的眼睛里。

“乖孩子,”林婉辞轻声细语,另一只手轻柔地拂去清知云长睫毛上凝结的细小霜花,“外头天寒地冻的,快别站着了,跟我们进屋暖暖。”

容栖迟早已机灵地跑上前打开了屋门。

霎时间,屋内暖黄的光晕倾泻而出,像一块柔和的毯子,铺在门廊冰冷的雪地上。

他站在光里回过头看她,脸上还故意板着,眼神却早已软成了一汪水。

踏进屋内,暖意混合着淡淡的檀香,瞬间将人包裹。清知云站在玄关处,看着脚下光洁如镜的木地板,犹豫着不敢迈步——她的棉鞋早已被雪水浸透,在浅色的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狼狈的水渍。

“没关系的,”容栖迟像是看出了她的窘迫,已经拿来一双他自己的深蓝色毛绒拖鞋,放在她脚前,“穿我的。”

那拖鞋对她的小脚来说明显大了许多,像两只小船,但绒毛厚实而温暖。

清知云小心翼翼地换上,容栖迟就蹲在一旁,像个认真负责的小管家,仔细把她那双湿透的棉鞋并排放在暖气片旁边。

林婉辞端来了两杯热气腾腾的牛奶,白瓷杯壁氤氲着诱人的白雾。“来,慢慢喝,暖暖身子。”

清知云双手捧住杯子,那温热的触感立刻熨帖了掌心。她小口小口地啜饮着,甜暖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仿佛一股暖流,终于驱散了盘踞在四肢百骸的寒意。

容栖迟紧挨着她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渐渐恢复血色的脸颊,这才想起那个盘旋在心头的问题。

“你刚才为什么非要等我?”他语气里带着残留的困惑和一丝后怕,“万一我们今晚回来得很晚,或者不回来呢?”

清知云闻言,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两弯小小的阴影。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用细细的声音回答:“因为……你昨天答应过的,今天会教我写我的名字。”

容栖迟愣住了。

他确实随口应承过,或许是在一起玩闹的间隙,他早已抛之脑后,却没想到被她如此郑重地记在心里。

“就……就为这个?”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清知云点点头,然后像献宝一样,从红色棉袄那个有些磨损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纸张因为反复折叠和手心的潮气显得有些皱巴,边缘甚至被雪水微微洇湿了。

她极其珍重地展开它,只见上面是用铅笔歪歪扭扭写着的“容栖迟”三个字,笔画稚拙,却一笔一划都透着无比的认真。

“我偷偷练习了好久,”她小声说,带着点不好意思,“可是……还是写得不好看。”

容栖迟的目光凝滞在那张纸上。他的名字被她反复描摹了许多遍,黑色的笔迹几乎要穿透纸背。

那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而柔软的情绪击中了他幼小的心灵。他忽然模模糊糊地明白,对于眼前这个五岁的清知云来说,在那个下雪的傍晚,学会写他的名字,或许就是全世界最重要、最不容耽搁的大事。

林婉辞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幕,与站在客厅门口的容屿嵨交换了一个温柔而了然的眼神。

“栖迟,”她柔声对儿子说,“带知云去书房吧,那里更暖和,桌案也宽敞,正好写字。”

书房里,落地灯洒下橘黄色的光晕。两个孩子并肩坐在厚厚的长毛地毯上,面前摊开着崭新的练习本。

容栖迟难得地摆出小老师的架势,握着清知云执笔的小手,引导着她,在纸上一笔一划地书写。

“清——知——云——”他念得很慢,每一个字都拖长了音调,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专注。

清知云跟着他的力道,小脸因为极度认真而微微皱起,像只鼓足了劲的小包子。

当三个字终于完整地呈现在纸上时,她看着并排在一起的“容栖迟”和“清知云”,忽然抿着嘴,甜甜地笑了。

那是这个雪夜里,她第一次展露笑颜,眼睛弯成了两弯晶莹剔透的小月牙,驱散了所有寒意。

“容哥哥,”她转过头,轻声说,语气里带着小小的崇拜和满足,“你的名字真好听。”

窗外,夜幕低垂,雪花不知疲倦地纷纷扬扬,悄无声息地覆盖着整个世界。

但在这一方温暖明亮的书房里,在两个孩子的天地中,只有彼此轻浅的呼吸声,和笔尖在纸张上滑动时发出的、细微而安宁的沙沙声。

许多年后,容栖迟依然会清晰地忆起这个寻常又不寻常的雪夜。

忆起那个固执地守在风雪中的小小身影,忆起她冻得通红却紧紧攥着写有他名字的纸张的手,忆起那一刻心中涌起的、陌生而汹涌的暖流。

而此刻,仅仅五岁的他,只是单纯地觉得,清知云笑起来的样子,比妈妈收藏在琉璃罐里的所有糖果都要甜,甜得让他想把自己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分给她。

他悄悄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牛奶糖,迅速塞进她空着的那只小手里,像是在完成一个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郑重其事的约定。

“以后要是等我,”他看着她,声音稚嫩,语气却异常认真,“去你家暖和的地方等,知道了吗?我会去找你的。不许再在外面挨冻了!”

清知云低头看着手心里那颗圆滚滚的奶糖,糖纸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她剥开糖纸,将乳白色的糖块放进嘴里,浓郁的甜香立刻在舌尖化开,一路甜到了心里。

她用力地、重重地点了点头,棉袄柔软的袖口随之蹭过温热的脸颊。

那一晚的雪,在他们往后共同的记忆里,就这样一直纷纷扬扬,纯洁如初,从未停歇。

知云的性格比较随父亲,跟爸爸一样是个倔脾气,外冷内热型…

有一些问题和人物设定会专门出一篇(人气比较高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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