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林深在浴室镜子前数自己的伤疤。
莲蓬头的水声掩盖了门锁转动的声响。他知道父亲每晚十点半都会"例行检查",就像三年前那个雨夜,父亲也是这样拧开门锁,然后母亲卧室传来尖叫——那是他最后一次听见母亲的声音。
"又在玩水?"父亲肥大的手掌拍在他后颈,力道刚好让他踉跄两步却不会摔倒。镜面起雾的缝隙里,林深看见后妈站在父亲身后,涂着玫红色甲油的手指正把玩着一串钥匙。
"明天有家长开放日。"父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酒气,"你给我表现得正常点。"他凑近林深耳边,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廓上,"否则上次的事...你知道后果。"
林深盯着镜中自己手腕内侧的静脉。那些伤疤在热水蒸腾中泛着淡粉色,像一群即将苏醒的蝴蝶。
等父亲离开后,他迅速擦干身体钻进被窝。藏在枕头下的手机屏幕亮起微弱蓝光——陆昭发来的照片:学校档案室里,林父与后妈的结婚登记申请表,日期是他母亲死亡后第七天。
林深的手指在屏幕上颤抖。母亲去世当天,父亲就带着后妈去领了证。
第二天清晨,林深在储物柜里发现了新东西:一只银色打火机,底部刻着陆昭名字的首字母。旁边压着张便签,上面画着简易的逃生路线图,标注着他房间通风管道的位置,并用红笔圈出"通风口螺栓松动"。
午休时间,陆昭在天台等他,手里多了个牛皮纸袋。"查到些东西。"少年神秘兮兮地从里面抽出一沓照片,"你父亲上个月去了趟瑞士,同行的还有周医生。"
照片上,林父与一位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站在私人飞机前谈笑风生。林深瞳孔骤缩——那位周医生,正是给他做"心理健康评估"的负责人,每次检查后都会在后妈耳边低语什么。
"更有趣的是这个。"陆昭又抽出一张银行流水单复印件,上面显示林父账户每月定期向周医生的海外账户转账,金额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从你母亲死后开始,从未间断。"
林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母亲死因是"急性心肌炎",但当时医生说过她的心脏功能一切正常...
"你是怎么弄到这些的?"林深压低声音,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照片边缘。
陆昭突然抓住他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因为我母亲死前也收到过同样的转账。"他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那道狰狞的烫伤疤痕,"而给她转账的人——正是你父亲。"
上课铃响起前的最后一秒,陆昭将一张纸条塞进林深手心:"今晚十二点,老地方。带上你房间钥匙——我需要确认一件事。"
林深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潦草的字迹:「你后妈不是不能生,她只是不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