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五十分，林深蹲在通风管道里。
金属栅栏比记忆中松动许多——显然陆昭已经来过。他借着手机照明灯的光线，小心翼翼地爬向自己房间的通风口。窗外，一轮残月挂在树梢，惨白的光线透过百叶窗缝隙，在地板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通风管道里弥漫着灰尘与霉味。林深捂住口鼻，想起母亲生前最讨厌这个味道——她说这让她想起停尸房的防腐剂。当指尖触到房间内壁的瞬间，他听到了父亲与后妈的低语。
"...必须再拖一个月，等他期末考试成绩出来..."父亲的声音透过通风栅栏传来，沉闷却清晰。
"那孩子要是反抗怎么办？"后妈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温柔，"他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
林深屏住呼吸。通风栅栏的缝隙足够他看清房间内的景象：父亲手里攥着一份文件，后妈则站在衣柜前，手里拿着他母亲生前最喜欢的真丝睡裙——那是母亲自杀那晚穿的。
"放心，周医生说了，药物剂量刚好让他保持清醒但无法反抗。"父亲冷笑一声，将文件塞进公文包，"等期末考结束，我们就送他去瑞士疗养院...永久性的。"
林深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攀升。瑞士疗养院——他突然想起陆昭展示的那张转账记录，备注栏模糊地写着"年度维护费"。
"对了，"后妈突然拿起床头柜上的药瓶，"他今天又偷吃我的抗抑郁药...要不要告诉校长？"
"蠢货！"父亲猛地提高音量，又压低，"那是给你的！他要是知道你...算了，把那些药都锁进保险柜，钥匙我带走。"
当脚步声渐渐远去，林深才意识到自己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掌心。他从通风管道爬回安全地带，颤抖着拨通陆昭的电话。
"我听到了。"他低声说，声音几乎被夜风吹散，"他们要送我去瑞士...永久性的。"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然后传来陆昭冷静的声音："正好，我也有新发现。"背景音里似乎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周医生二十年前就因医疗事故被吊销执照，而你母亲死前最后见的人——是他。"
林深感到一阵眩晕："什么？"
"更精彩的是..."陆昭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像是刻意压低，"你父亲公司的财务报表显示，每年都有一笔巨额资金流向瑞士某账户，受益人姓名...空白。但转账时间都是你母亲忌日。"
挂断电话后，林深蜷缩在黑暗中，听着自己急促的心跳。通风管道外，月光透过百叶窗缝隙，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道明暗相间的条纹——像极了母亲弹钢琴时，阳光透过琴谱洒在地板上的样子。
他摸出手腕上的伤疤，轻轻抚过那些排列整齐的旧伤痕。在这些伤痕之下，隐藏着比疼痛更深的秘密，而他与陆昭，正站在真相的边缘，摇摇欲坠。
明天，将是他们向黑暗宣战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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