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第二天下午，德云社旗下的“三庆园”戏楼。

堂主张鹤伦穿着大褂，正对着镜子描眉画鬓，准备晚上的演出。他胖乎乎的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嘴里还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

“白爷，四海帮那边递话过来了。”一个心腹小弟快步走进来，低声禀报。

张鹤伦描眉的手都没抖一下，对着镜子左右端详自己的妆容，慢悠悠地问：“哦？怎么说？”

“他们说…说咱们下手太黑，要咱们给个交代。否则，就让三庆园不得安宁。”

“呵。”张鹤伦轻笑一声，放下眉笔，眯起那双本就不大的眼睛，“不得安宁？老子当年在东北雪地里砍人的时候，他们四海帮的崽子们还在穿开裆裤呢。”

他站起身，胖胖的身躯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去，找几个机灵点的兄弟，给他们四海帮管南城那片的老大送份‘礼’过去。”

“白爷，送什么？”

张鹤伦从化妆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递给小弟：“把我这串最喜欢的金刚菩提送给他。告诉他，这玩意儿，盘好了能静心，盘不好…”他顿了顿，脸上依旧笑眯眯的，“容易扎手。”

小弟接过盒子，入手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那串盘得油亮的金刚菩提上，赫然镶嵌着几颗铮亮的——子弹头！子弹头深深嵌入佛珠之间，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小弟手一抖，差点没拿住。

“去吧。”张鹤伦挥挥手，重新坐回镜子前，拿起唇彩，“走路过别错过，白爷的身体还不错。告诉他们，德云社的规矩，不是谁都能坏的。”

小弟应声而去，后背惊出一身冷汗。他知道，这这位看上去和和气气的白爷，年轻时候是真敢拎着两把砍刀从南天门砍到蓬莱东路的狠角色。这串嵌了弹头的菩提，就是最直接的警告。

晚上，三庆园的演出照常进行。张鹤伦和郎鹤焱的《歪唱太平歌词》逗得台下观众哈哈大笑。

“哎呦喂，您可别唱了，再唱这太平歌词都得让您给唱不太平了！”郎鹤焱捧着。

张鹤伦一甩头，做出个自以为潇洒的表情：“怎么就不太平了？我这嗓音，那可是祖师爷喂饭…喂的是祖师爷的剩饭！”

台下哄堂大笑。

就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园子角落，几个穿着黑衣的汉子悄然入场，目光不善地盯着台上。他们是四海帮的人。

张鹤伦在台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就注意到了这几条“杂鱼”。他不动声色，继续表演，但说学逗唱间，给台侧候场的师弟递了个眼神。

一段活结束，进入观众互动环节。张鹤伦笑眯眯地指着那几个黑衣人坐的方向：“来来来，那几位大哥，看你们面生，第一次来吧？来来来，上台来，我跟你们聊聊人生…”

那几人没想到张鹤伦会直接点他们，愣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有些犹豫。

这时，园子里的灯光忽然暗了几分，几道更强光的光柱打在了那几人身上。周围原本乐呵呵的观众们也察觉出气氛不对，渐渐安静下来。

几个黑衣人顿时感觉如坐针毡，仿佛被无数道目光锁定。

张鹤伦依旧笑着，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怎么？不敢上来？是怕我张鹤伦招待不周，还是你们四海帮，只会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他直接点破了对方的身份！

领头的黑衣人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张鹤伦，你别太嚣张！”

“嚣张？”张鹤伦嗤笑一声，“在老子的地盘，跟我讲嚣张？”

他话音未落，从园子四周阴影里，迅速走出十几个穿着德云社后勤制服的精壮汉子，无声地将那几个黑衣人围在了中间。观众们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但并没有太大骚乱，能常来三庆园听戏的，多少也知道些这园子背后的不简单。

那领头的黑衣人见势不妙，色厉内荏地喊道：“好！好个德云社！我们走！”

“慢着。”张鹤伦开口，“戏还没听完呢，急着走什么？再说了…”

他踱步走下台，来到那领头黑衣人面前，虽然比对方矮了半个头，气势却完全碾压。他凑近对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回去告诉你们老大，想玩，白爷我奉陪到底。但要是敢碰园子的观众一根汗毛，我把他四海帮总坛的房盖儿挑了，信不信？”

黑衣人额头渗出冷汗，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张鹤伦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血腥煞气。

“滚吧。”张鹤伦直起身，又恢复了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对着周围的观众拱手，“对不住各位，一点小插曲，咱们继续，继续啊！”

灯光恢复，音乐再起。那几个黑衣人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走了。观众们虽然心有疑虑，但在张鹤伦插科打诨下，很快又被逗得哈哈大笑，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

演出结束，回到后台，张鹤伦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栾云平的电话。

“栾哥，四海帮的人今天摸到三庆园了。”

电话那头，栾云平的声音很冷静：“知道了。你处理得不错。师父的意思，先敲打，看看他们背后到底是谁。”

“明白。”张鹤伦顿了顿，“栾哥，我感觉…这次的事儿，没那么简单。”

“嗯。山雨欲来，各自当心。”

挂了电话，张鹤伦看着镜子里自己胖乎乎的身影，喃喃自语：“看来，这安稳日子过久了，是得活动活动筋骨了。真当我白爷提不动刀了？”

他拿起那把用来裁宣纸的裁纸刀，在指尖灵活地转了几圈，刀光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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