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驯化”四个字,如同最阴冷的诅咒,萦绕在江凌陌心头,带来一种近乎窒息的恐惧。薛祁离开后,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连墙壁上流动的暗影星尘都仿佛凝固了,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江凌陌瘫在地板上,许久才艰难地撑起身体。脖颈上紫红色的指痕触目惊心,每一次吞咽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但他此刻顾不得这些皮肉之苦,“深度驯化”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灵魂上。他不知道那具体意味着什么,但光是字面意思,就足以让他不寒而栗。
他尝试着移动,发现房间果然发生了变化。墙壁光滑得无法着力,那张大床如同焊死在地面上,连之前能稍微扯动的床幔都变得坚韧无比。这个囚笼,被进一步加固了,杜绝了他任何借助外物逃跑的可能。
他蜷缩在角落,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灰色的眼眸失去了焦距,只剩下一片茫然的恐惧。反抗似乎已经毫无意义,只会招致更可怕的后果。顺从?想到何渊那虚假的承诺和薛祁最后的暴怒,他知道那也只是慢性自杀。
他仿佛被困在了一个无解的绝境中,前后左右皆是深渊。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或许过了几个小时,或许更久。就在江凌陌的精神因为高度紧张和绝望而趋于麻木时,房间里的阴影,开始不自然地蠕动起来。
不是一處,而是……五處。
在他四周的阴影中,五道身影,如同从深水中浮起般,悄无声息地同时显现。
薛祁(黑法老)、叶耀(夜魇)、余吟(黑暗之人/克赛克修克鲁斯)、程轩(亚弗戈蒙)、以及……之前鲜少直接参与“游戏”的苏鹤(宇宙观测者)。
五双血瞳,如同十点猩红的鬼火,从不同的角度,同时聚焦在蜷缩在角落的江凌陌身上。他们的表情各异——薛祁的冰冷,叶耀的兴奋,余吟的残忍,程轩的漠然,苏鹤的……审视。但无一例外,都带着一种看待实验品或者说……祭品般的目光。
江凌陌的呼吸骤然停止,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像一只被群狼围住的小兽,连颤抖都变得僵硬。这阵仗……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可怕!他们想干什么?!
薛祁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
叶耀第一个动了,他脸上带着近乎癫狂的愉悦笑容,如同鬼魅般瞬间出现在江凌陌面前,蹲下身,血瞳几乎要贴到他的脸上。
“小凌陌~不听话的孩子,是要受到惩罚的哦~”他的声音甜腻得令人作呕,手指轻轻拂过江凌陌脖颈上的掐痕,带来一阵刺痛。
江凌陌想后退,但身体已经被逼到墙角,无处可退。
就在这时,余吟也从另一侧的阴影中逼近,他周身弥漫的黑暗气息几乎要实质化,冰冷的、带着死亡意味的能量让江凌陌的皮肤泛起鸡皮疙瘩。
“挣扎,无用。”余吟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
程轩和苏鹤则站在稍远的地方,一个如同盲目的时空乱流,散发着令人晕眩的气息;一个则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血瞳中数据流疯狂闪烁,记录着一切。
“开始吧。”薛祁终于开口,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如同在宣布一个既定的程序。
江凌陌还没反应过来“开始”什么,叶耀就猛地伸出手,不是挠痒,也不是殴打,而是——张嘴,露出了两颗异常尖锐的、仿佛不属于人类的犬齿,狠狠地咬在了江凌陌左侧的脖颈上!
“啊——!”
剧烈的、不同于普通伤口的刺痛感瞬间传来!那不仅仅是牙齿嵌入皮肉的疼痛,更伴随着一股阴冷的、带着强烈精神污染的能量,如同冰锥般刺入他的血管,顺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江凌陌惨叫出声,身体剧烈地挣扎起来,但叶耀的力量大得惊人,将他死死按在墙上,贪婪地吮吸着……不仅仅是血液,似乎还有某种更本质的东西?
与此同时,余吟也动了!他一口咬在了江凌陌右侧的肩胛骨附近,那里传来的则是灼烧般的剧痛,仿佛有黑色的火焰顺着伤口钻入,灼烧着他的骨骼和神经!
“不……放开我!!” 江凌陌徒劳地踢打着,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巨大的痛苦和恐惧几乎要将他撕裂。
这还没完!
一直沉默的程轩,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江凌陌的身前,他低下头,以一种近乎亲吻的姿态,咬在了江凌陌锁骨下方的心脏位置!
“呃啊——!”
这一下,江凌陌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停了一瞬,随即传来的是仿佛灵魂被撕扯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致痛苦!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耳边充斥着混乱的、来自不同维度的呓语和嘶鸣!
苏鹤则如同一个冷静的刽子手,精准地在他后背的脊椎某处咬下。那里传来的是一种诡异的麻痹和抽离感,仿佛他的意识正在被强行从身体里剥离,对身体的掌控力迅速流失。
最后,是薛祁。
他漫步走到几乎已经失去挣扎力气、只能发出破碎呻吟的江凌陌面前,血瞳中没有任何怜悯,只有一种深沉的、如同在进行某种神圣(或者说邪恶)仪式的专注。他俯下身,张开嘴,精准地咬在了江凌陌额头上——那个【阿撒托斯】印记的正中心!
“轰——!!!”
仿佛宇宙在脑海中爆炸!
如果说之前四处咬伤带来的是肉体和精神的双重痛苦,那么薛祁这一下,直接作用于他灵魂最深处的印记!一股庞大、混乱、冰冷、充斥着无尽知识与疯狂的黑暗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通过那个印记,狂暴地涌入他的意识核心!
“啊——!!!!!”
江凌陌发出了有生以来最凄厉、最绝望的惨叫。他的身体如同触电般剧烈痉挛,眼睛瞪大到极致,灰色的眼眸中,瞳孔时而涣散,时而收缩,最后,那抹灰色竟然开始被一丝丝诡异的、如同薛祁血瞳颜色的暗红所侵蚀!
五处伤口,五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可怕的痛苦和能量,在他体内疯狂冲撞、撕扯、融合!他的血液在沸腾,灵魂在哀嚎,意识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他感觉自己不再是自己,而是一个被强行塞入了无数混乱、痛苦和疯狂的容器。视野被血色和扭曲的幻象填满,耳边是无数存在的低语和嘲笑,身体仿佛在被无数只手同时撕裂……
叶耀舔了舔嘴角并不存在的血迹,血瞳中满是餍足:“嘻嘻,味道不错嘛~带着点‘源初’的甜味呢~”
余吟冷哼一声,周身黑暗气息似乎浓郁了一丝。
程轩和苏鹤则默默地退开,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必要的工作。
只有薛祁,依旧紧紧咬着那个印记,血瞳中光芒大盛,仿佛在通过这种方式,强行加深着与江凌陌“源”的连接,或者说……污染与掌控。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当五个人终于先后松开口时,江凌陌如同一个被玩坏后丢弃的破布娃娃,软软地滑倒在地毯上,失去了所有声息。
他的脖颈、肩膀、锁骨、后背、额头,留下了五个清晰的、泛着不同颜色诡异光芒的齿印,仿佛某种邪恶的烙印。他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只有额头上那个【阿撒托斯】的印记,颜色变得更深,隐隐散发着不祥的暗红色光芒,与他眼睫间偶尔颤动流露出的一丝暗红相互呼应。
薛祁看着倒在地上的江凌陌,血瞳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有满意,有探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占有的狂热。
“第一阶段,完成。”他淡淡地宣布。
“深度驯化”,以最残酷、最直接的方式,拉开了序幕。
而被咬了五口的江凌陌,他的身体、他的灵魂、他所谓的“源”,都在这场非人的“仪式”中,被刻下了难以磨灭的、属于这五个危险存在的印记。
未来的他,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无人知晓。
只知道,那个曾经还会愤怒、会羞耻、会奶凶奶凶地反抗的少年,或许已经在这一刻,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