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最近不知从哪里得了一块上好的素色锦缎,触手柔滑,光泽内敛。
他盯着在李莲花袖口处发现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裂口,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布料,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方多病“李莲花,你看你衣服都烂了!”
他拎起李莲花的袖子,指着那口子,语气夸张。
方多病“本少爷今天心情好,给你补补!”
李莲花正靠在躺椅上假寐,闻言微微睁眼,瞥了一眼那裂口和自己那块明显价值不菲的布料,眉头微微动了动。
李莲花“方少侠还有这等手艺?”
方多病“咳。”
方多病挺起胸膛,努力让自己显得可靠。
方多病“不会可以学嘛!缝个口子能有多难?总比你的剑法容易吧!”
他说干就干,立刻翻出针线篓——这大概是莲花楼里最格格不入的东西之一。
他拿起一根细针,穿上同色丝线,然后深吸一口气,如临大敌般捏住了李莲花的袖口。
李莲花倒也没阻止,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仿佛在观摩什么有趣的表演。
方多病回忆着偶尔瞥见的丫鬟们做女红的样子,笨拙地将针尖扎进布料,然后从另一面穿出。第一针,歪了。
他撇撇嘴,把线抽出来重来。
第二针,线脚过长,松松垮垮。
第三针,好不容易对准了位置,结果用力过猛,针尖差点戳到自己的手指。
他就这样跟那个小小的裂口较上了劲,眉头拧成了疙瘩,嘴里还不住地嘀咕。
方多病“这针怎么这么滑……这线怎么老打结……”
原本只是一个寸许长的口子,被他缝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期间拆了缝,缝了又拆。
最终,裂口是“补”上了,但那里却多出了一团皱巴巴、线脚歪歪扭扭的凸起,活像一条僵死的蜈蚣趴在了李莲花素雅的衣袖上。
更糟糕的是,他光顾着对付那个口子,没注意袖子的整体,等他完工抖开一看,两只袖子竟然被他无意中缝在了一起!
方多病拎着那只被“封印”的袖子,看着自己的“杰作”,脸瞬间涨得通红。
李莲花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强行“合体”的袖子,又抬眼看了看方多病那窘迫的模样。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听不出是无奈还是好笑。
李莲花“方少侠,你这补的不是袖子,是乾坤袋吧?”
方多病“我……”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笼罩下来。
是笛飞声。
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大概是实在看不下去方多病那惨不忍睹的“手艺”和造成的灾难性后果。
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不是去拿针,而是并指如刀,指尖凝聚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锋锐气劲。
只见他指尖在那团乱麻般的线脚上极快地一挑、一划,动作精准得如同他用刀剖开对手的招式破绽。
那些纠缠不清的丝线,在他指尖下如同被利刃斩断,瞬间分离。
然后,他捏住那团丑得不堪入目的补丁,同样是并指一划,补丁脱落,露出了下面原本的裂口。
他再从针线篓里拈起一根针,穿线、落针,动作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那细小的银针在他那惯于握刀的手指间,竟显得异常稳定。
不过几下起落,那个裂口便被缝合得天衣无缝,线脚细密匀称,若非仔细查看,几乎看不出痕迹。
最后,他指尖轻轻一捻,线头悄无声息地断开。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之间,流畅、精准、高效。
做完这一切,笛飞声看也没看目瞪口呆的方多病,只冷冷地丢下一个字的评价:
笛飞声“笨。”
然后,他转身便走,重新回到角落擦拭他的刀,仿佛刚才那神来之笔的缝补只是一场幻觉。
方多病还僵在原地,手里捏着那块被笛飞声“抢救”下来皱巴巴的锦缎,看着李莲花袖子上那完美如初的缝合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李莲花抬起手臂,欣赏了一下笛飞声的手艺,又看了看备受打击的方多病,悠然道。
李莲花“看来这穿针引线,有时比舞刀弄剑,更考较功夫。”
方多病看着角落里那个冷面杀神的背影,第一次觉得,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真他娘的有道理。
他默默地把那块昂贵的锦缎塞回了自己包里,决定以后还是直接给李莲花买新衣服比较实在。